她之前不是连话都说不明白吗,咋忽然间变得跟个小传话筒似的,啥都会说了,还能说的一字不落?
“豆豆喜欢刘伯伯是不是?”马江敏笑着问道。
“嗯!”豆豆使劲的点了点头:“还喜欢小李哥,喜欢石头哥哥,喜欢赵叔叔!”
“哟,我们家豆儿都能记住这么多人了?真厉害!”
马江敏笑着在小闺女的脸蛋上拧了一把,换来了豆豆如银铃般的笑声。
整个病房都洋溢着一种很温暖的气氛。
“哥!我求求你,你饶了咱娘吧!”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田建国带着哭腔的声音紧跟着就传了进来。
都没等屋子里的人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走了进来,高大的汉子咧着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身后跟着一群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群众,都在外面探头探脑。
“哥啊!求你饶了咱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啥气往我身上撒,咱娘年龄大了,你别跟她计较,我给你跪下了!”
田建国说着,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喝水的军用搪瓷缸子擦着田建国的头顶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又反弹过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疼得他嗷的一声,连忙伸手捂住了后脑勺。
一时间也忘了下跪的事儿了。
“哥,你咋还打我?”他一脸委屈的看着田建中,不解的问道。
“打你?”田建中冷哼了一声。
然后忽然发出一声暴喝:“田建国你的脑子让狗吃了?!你今天要是敢跪下,我剁了你的腿!”
田建国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朝后接连退了好几步,紧紧的贴在墙上。
他一脸的紧张,还有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嘴巴半张着,却讷讷的不敢说话。
田建国这一辈子有很多怕的人,怕他娘,怕他媳妇,可要说最怕的,那肯定还是他哥。
从小娘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可哥却从来不吃这一套。
只要他犯错,哥总是能想到办法背着娘把他狠狠的收拾一顿,哪怕因此自己也会挨打都从不手软。
他真的是从骨子里怕这个亲哥,他哥瞪瞪眼珠子,田建国都会忍不住的腿打哆嗦。
所以,虽然昨天晚上他已经和媳妇商量好了对策,一大早天不明连招呼都没打就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离开家,跑来了医院,拿着赴死的决心要和他哥大战一场。
可被田建中这一缸子砸过来,还是立马怂了。
“田建国!你在哪儿呢?你给我出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
田建国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也顾不上去管自己亲哥还瞪着自己了,巴拉开人群就往外面冲。嘴里还大声的回应:“彩凤,我在这儿,你咋来了?”
看田建国一身狼狈的从病房里出来,赵彩凤脑子里嗡的一声,目光顷刻间全都变成了绝望。
在确定那纸条是大伯子写的之后,她就做好了准备,今天和男人一起来医院。
先跟大伯子他们一家服个软,也示个好。
表明一下态度。
说明自己一家子是和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一定按照他们的指示办。
赵彩凤知道,田建中在这个时候写那个字条,就是确定了爹妈肯定会跟自己说,也是知道自己会按照他的意思做。
如果他要是真心拿那件事做文章,根本不会压到现在。
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这一家子被拆散。
可让赵彩凤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昨天临睡前她明明和男人说好了一起过来,这个从来没有主见的人这一次也不知道咋的,居然硬气了一回,连招呼都没打的就自己跑来了县里。
等她睡醒的时候,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赵彩凤是拿出了自己攒了好久的钱,雇了驴车赶过来的。
可就是这样,看样子还是晚了一步。
“彩凤,你咋也跑来了?”田建国快步走到媳妇身边,一脸惊讶的问道。
“你给哥跪了?”
赵彩凤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飞快的问道。
因为紧张,声音都在发颤。
田建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愧色。
他用手摸了摸脑袋,摇了摇头:“我哥砸了我一缸子……”
赵彩凤听到他这么说,一颗紧提的心总算了落了肚,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在地上。
和媳妇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田建国的脸上就全剩下讪然了。
他也不听嫂子的张罗,自己往角落里一蹲,双手抱着个头,也不言语。
但那架势也摆出来了——
今天他哥不给他个交待,他也不会走了。
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老人说怂人也会有个犟脾气,田建国也是这样的。
他平时看上去稀软稀软的,可认定的事儿,却也能跟你软操到底。
田建中拿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弟媳妇身上。
“建国,你先出去,我跟哥嫂商量商量。”
赵彩凤迎着大伯子的目光,神情坦然,倒也没有一点要推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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