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友渔:“听你的。”
周莲漪有些气闷,“什么都听我的,要你干吗?吃干饭吗?我看你这两天有点魂不守舍,连干饭都吃不进嘴里。”
“我在想,我当年图好玩,确实弄了几块乾隆年的金元宝回来。”
周莲漪:“……”这都哪跟哪。
不过想起小金那孩子,周莲漪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那孩子那天回答你问题的时候,根本就不想提当年的经历,不知道他藏在洞里那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么小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不怪他现在身上的戾气那么重。
对佘家不知道他想做到什么程度,可别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老了倒是不怕,既然他想跟芳芳续亲,要是影响到芳芳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我孙女就该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该受这些事打扰。”
余友渔半天没说话,周莲漪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身旁才响起一声梦呓般的低语,“你不恨吗?”
“恨,怎么会不恨,你现在轻易不上街,别告诉我不想出去,不就是不想看到那些人吗?躲得过吗,有几个没参与?
每次看到他们我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个人当初曾经在我身上抽过鞭子,那个曾经狠心把我们小凌霄推倒,摔得孩子一脸血,把泽湃腿打断的还是咱们余家的本家亲戚。现在见了我还笑嘻嘻喊我姑婆,我真想上前把他的脸撕烂。
从来没有人道过歉,一个也没有……”
余友渔叹了口气,“要是亲自上门搜,龙城一半的人家里都有咱家的东西,值钱的不说,光作坊拆掉的梁柱砖瓦就给他们起了多少间屋子,可这些人里,我最恨的还是佘家。”
“是啊,佘家,有时我真恨老天不开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个佘福贵身体比咱们两个还硬朗,亲家在县城一手遮天,听说就等着县里的酒厂搞承包,把酒厂弄到他们家。”
余友渔翻过身面对老妻,“说到酒,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那东西的去向告诉小金那孩子?看他的样子对那东西一定执着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佘家那条毒蛇这些年也在找它的下落,这两天我吃不好,睡不着就是想着这件事,我们对不住金大哥啊。”
这次周莲漪沉默的时间更久,“就算说了,想找回来何尝容易,等我找个时间跟他谈一谈,这孩子身上的秘密不少,我们先听听他的想法。”
“哎,听你的。”
酱油交货前要过滤、二次蒸煮,余家人留老两口在家带孩子,其余人都去酱园帮忙。
家里船小一次装不下那么多人,余凌峰先送父母、大哥两口子去对岸,再回来接二哥二嫂还有妹妹,没忘记装上被收拾好的大猪头。
余家的船一驶入龙城的主水道,就见身后一艘小船跟了上来,转身一看,金镰侃正在船头站着。
“真是阴魂不散。”绮芳小声嘀咕。
金镰侃眼睛瞥向船尾绑着的大猪头,翘起唇角对绮芳说:“这个对你来说大补,下次考试兴许能前进两名……排倒数十二。”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跟金镰侃打招呼,谢谢他送猪肉的凌岳、凌峰两兄弟立时闭嘴。
有的人就是有办法,送人东西还让人一点都不感激,就这样还想做他们妹夫,下辈子吧。
划船的余凌峰不待见他,加快摇桨的速度,想先金镰侃一步穿过城门的洞口。
也是运气不好,对面城外快速驶过来一艘装满蔬菜的船,摇船的估计是第一次进城卖货的愣头青,分不清哪边是进城的洞口,驶进出城的水道,哐当一下两艘船撞到了一起。
后面金镰侃那艘船,摇船的船夫站在船尾,视野被金镰侃挡住,再躲闪已经来不及,也一头撞了上去。
三船连撞,水上交通事故。
余家哥嫂兄妹被撞得七荤八素,装菜的船上的货筐绑得严实也没什么事,摇船的小伙一个劲哈腰道歉,余家几人互相检查,自家人都没什么事,抬头一望。
欸?金镰侃呢?
人在水里扑腾呢,绮芳好笑,成天在水上漂,这人怎么还不会水?水乡的孩子不会水,说出去谁信?
摇船的船夫显然也有些懵,赶紧提着桨伸向金镰侃,见他扑腾一通不去抓船桨,眼看人要往下沉。
余凌峰和余凌岳对视一眼,凌峰起身一跃跳下水,朝金镰侃游去,近了身才发现金镰侃双目紧闭,四肢僵硬,赶紧抓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吗,无意识的金镰侃收紧胳膊,差点没把他勒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船,就见被捞上船的金镰侃面色惨白如纸,四肢轻微抽搐,绮芳皱眉,这也不像是溺水啊?
季秀梅焦急催促丈夫,“快给他控控水。”
余凌岳摇头,“才这么一会,他肚子应该没灌水。”
那怎么回事?绮芳准备伸手去拍金镰侃的脸,被一旁活动脖子的余凌峰制止,“别动他,我刚才脖子差点被他拧断,要是再抓着你不放,拉拉扯扯,说都说不清,以后彻底赖上你了怎么办。”
我谢谢你啊三哥,这种时候还有空担心你妹妹我的清白。
人不能这么躺着,三条船把洞口挡住,城里出来的船都出不去,在后面排成长排,余凌岳对妹妹说,“芳芳,你今天别过去了,坐他的船送他回铺子找刘三虎,把人送医院找大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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