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金镰侃带着三虎面色凝重地来到余家,金镰侃眼神比平时更阴冷,开口道:“使了点手段,搞清楚了,佘建国从化工厂弄了些剧毒的化学粉末,准备投到酱园。”
余家人听了后怕急了,幸亏没成功,这要是真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后怕过后心中涌上极度的愤怒,余友渔气得呛了气管,咳嗽得满脸通红,“佘建华真是死不足惜,活该!”
“东西他们回来求救的路上扔到江里了,我们要报案,没有证据,佘家肯定不会承认,而且他们又死了人,查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金镰侃分析道。
绮芳皱眉认同,未遂犯罪太难追责了,终于理解金镰侃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报仇,因为遵守程序正义有时并不能带来正义。
气归气,老太太周莲漪想得更多,“儿子随爹,佘建华的狠都是跟那老东西学的,保不准佘家老东西再来一次,作坊的墙还得加高,邻水那一带建墙挡水气,拦上带倒刺的铁丝网吧。”
小金沉吟片刻,建议道:“周奶奶,如果信得过我,把那把竹雕扇子交给我吧,我省城的店有特别许可,比你们自己找人交易风险小。”建墙需要资金,余家人没犹豫把东西交给了金镰侃。
墙其实是小事,金镰侃通过这件事,发现对佘家人行踪的监督还不够,他的人太少,得想个办法。回去对三虎说:“你下周去省城找最好的军用望远镜回来。”蜡染厂的高度可以利用起来,调个人来观察佘家那十几口人的动向,也算聊胜于无。
余家差点吃了亏,但佘家更是赔上一个人,总算咽下这口恶气。当第二天一早听说佘家人心惶惶乱了套,更解气,死很容易,人活在恐惧中才是最好的惩罚。
绮芳提出要给金镰侃做一段时间饭,全家人都不反对,连平时跟金镰侃最不对付的余凌峰都点头,“把他喂肥点,瘦得像根铁丝,看着就不顺眼。”
做饭看孩子两不误,绮芳端着早起包好的小馄饨,带着三个小娃娃出了门。
小河虾去皮搅成虾泥、猪肉糜、韭菜末,调成三鲜馅,小姑前两天托人送来些海边的干紫菜,撕几片加进空碗,点几滴猪油,一点盐,入开水,捞出煮好的小馄饨填到碗里,蛋饼切丝,香菜切沫,哇,黄绿紫白,舀个馄饨入嘴,鲜掉眉毛,夏日的早晨不要太美好。
连小金的起床气都被美味的馄饨消弭掉,那仨傻小子,一人连吃两大碗,三虎抢了到了锅里最后一个馄饨,感动地对绮芳说,“这是我们来这里之后吃的最好吃的一顿早餐,绮芳你太会做饭了。”
明显的事实,不需要谦虚,绮芳笑眯眯接受夸奖。偏有人唱反调,“没有刀鱼馄饨好吃。”
看你最像刀鱼,惹急眼把你剁了包馄饨,绮芳眼睛瞄向某人面前比狗舔的都干净的碗,哼了一声。
三个小娃娃有样学样,对空碗来了个神之蔑视,也齐齐哼了一声。
逗得三虎几个哈哈笑,笑过全都替他们金哥的情商发愁,好不容易把人弄来做饭,夸奖两句能死人啊,哪个姑娘不爱听好听的,这样下去,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叫上绮芳嫂子?
只有小金一脸无辜,不是朋友吗,朋友就该实事求是不是吗,刀鱼馄饨就是比三鲜的更鲜,这时节刀鱼找找还能找到,等想办法弄两条回来吃吃。
来回麻烦,吃完早饭绮芳顺手把中午饭的食材也准备好,她算看出来了,金镰侃这人天生富贵命,脍不厌细,喜欢精致清淡的菜肴。绮芳做事认真,既然答应给他做饭,就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好在金镰侃这里食材不缺,起码猪肉管够。
切的切,洗的洗,麻利地整理完,孩子们去前面铺子看热闹,绮芳坐在院子的石桌子上写她的法制小故事。
一缕阳光透过花树照在绮芳的额头,金镰侃从厨房提了开水出来,正好看见,“哇,你开光了。”
绮芳停下笔,瞪了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指望这人说句中听的实在太难。
小金在桌边坐下,伸长脖子望了眼稿纸上的内容,惊讶地抬眉,“你果然脑袋被开了光,还会写这个?”
绮芳真想拿笔尖扎他,“你又了解我多少?请你摘下有色眼镜看人。”
见绮芳不反对,小金站在绮芳身后看稿子,看完意犹未尽,又坐回来点评,“这个女的也太惨了,婚前被人奸污得了花柳病,男人嫌弃,外面找了个小的结婚,还不算重婚?婚前得了花柳病竟然可以宣定婚姻无效?这去哪说理。”
不怪他不理解,五零版婚姻法就是这么的落后,今年初新施行的婚姻法虽然在字面上去掉了花柳病等禁止结婚的疾病种类,但定义笼统,好多地方仍把婚前得了这种疾病作为宣定婚姻无效的证据。
司法进步不会一蹴而就,取消强制婚检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想通过这样的案例来让人们认识到缔结婚姻是双方的自由决定,公权力应该从这样的私人领域退出。
绮芳感慨完,抬头一看金镰侃,从他那双比平时要亮两度的眼睛里,对这个男人有了个新认识——此君极度偏爱狗血故事。
撇撇嘴开口道:“不光花柳病禁止结婚,精神病没治愈的也不让结。”
“……不让结就不让结,你看着我说是几个意思?”某人不乐意。
“你想多了。”绮芳憋笑,低头继续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