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这么说,龚老爷子却是好像见惯不怪了,道:“八成这人胃口不好。所以什么都挑。”
爷爷这个说法,让龚夏雅想起那年头不吃饭的熊娃子夏实秋了。
“他肯定不是生病,是什么都吃过了。”
李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迈克在旁附和着点头。
“是的是的。很有钱的客人。说是之前去过其它大饭馆酒店询问过了。”
“有知道为什么提这样的问题吗?”龚老爷子问。
“他要谈生意。想要个非常特殊的餐饮计划招待他的生意伙伴。”迈克说。
一听到做生意,龚老爷子摇摇头道:“我不懂,我没有我三儿子懂做生意。你们该去问他。”
可是龚家三叔龚力漾,帮大哥二哥扩完店后,早就拖儿带女回英国去了。因为英国的茶叶生意才是龚力漾的大本营。
“你们打个电话问问他,只是越洋电话不便宜。”龚老爷子说。
李师傅和迈克听到这没法了,好在今天来可以品尝龚老爷子的新美食。两个厨师长拿起筷子,拦住要把铁锅蛋全吃光了的陈老先生说:“老先生,好歹留一点给我们。”
听见风把门吹得咿呀声,龚夏雅走到门口要拉上门时,察觉外面马路对面好像站着个人往他们店里瞅着。她睁睁眼想看清楚那人是谁,可那人好像知道她回看过来,马上闪没影了。这种感觉,好像这几天都出现。龚夏雅心里有疑惑。
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这三个客人走了。龚老爷子给自己和孙女炒点青菜和腊肉,拌着饭吃。青菜直接在后院的农田里摘的,非常的新鲜可口。龚夏雅张开牙,一口一口啃着菜杆子,好清脆的咬声,让她听而不厌。
看孙女吃得欢,龚老爷子眯眯眼笑。
吃到半截,突然来一阵狂风,吹得门口挂着的店招牌都快掉下来了。祖孙两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的天是骤然黑了下来。黑云压城,这是要突降暴雨。
雷声,啪啦两声,划破空寂。龚老爷子和龚夏雅都放下碗筷,直奔后院。赶着鸡鸭鹅进棚子里关上门,再看看蔬菜。被风吹得凌乱无序,这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成,只能看天了,能留多少就留下多少。
一老一少在后院里忙碌着,忽听家里那只肥猫喵喵大叫,店前门那边当啷一声大响,肥猫尖叫。
“你在这!”怕是有什么贼来了,龚老爷子对孙女说,手再先去抄一把扫把。
龚夏雅怎么可能让腿脚不灵的爷爷去打贼,立马跟着拿一把铲子跟在爷爷身后。走到店里前门那儿,忽见一个男人靠在门上,一条胳膊耷拉着,上面的血迹早渗透了男人身上的西装外套。
“这怎么回事?”龚老爷子惊讶道,他们这贼都没有开始打,贼自己先受伤了。
“有,有水吗?”男人苍白的嘴唇张着,眼睛眯着像是迷迷糊糊地问他们俩。
扔下手里的扫把,龚老爷子上前扶着这男人。龚夏雅先把店门重新关上,插上门拴,以防后面再来人。
祖孙俩将这男人扶到了店后面休息的床铺上躺下。
龚老爷子看这男人胳膊上的血挺多的,应该上医院的,或是叫医生过来。
龚夏雅心头一想,走到柜台那儿去拿电话机,拨了串号码。
对面听电话的是熊娃子夏实秋。
“你在家?”龚夏雅心想真巧。
“嗯,回家拿点东西回学校去。”夏实秋说,也没想她会突然打电话来他家。这么多年,她打电话到他家的次数应该是屈指可数的。于是他双眼都眯了起来:“你找我什么事?是找我,还是找我妈?找我小叔?”
后面她没有声音,似乎是一丝在犹豫。
夏实秋明白了:“你找我小叔,家里有病人是不是?谁病了?”
“是这样,我在我爷爷店里。突然来了个客人,受了伤,留了不少血。”
“陌生的,不认识的?”
“对。”
夏实秋听到她这句对的时候,眉头皱成个疙瘩。想着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对,他们祖孙俩脑袋没有问题吧,对一个受伤的陌生男人都收留,都不怕这男人是个大坏蛋。
只能说龚家人是单纯淳朴。他们夏家人真心佩服。
“行,我马上过去,我开个车,绕去医院接我小叔去你们那边。”
“你会开车?”
“我十八了。”
后来龚夏雅心里计算着,不对,这熊娃子应该虚报了岁数,只有十七而不是十八。
雨声敲打着窗户,滴答滴答。龚夏雅去厨房打了盆热水过来。龚老爷子拿了块干毛巾,给那人捂着胳膊上的血,这样血流能慢点。拧拧毛巾,龚夏雅把热毛巾放在那男人的额头上擦去汗。
突然那男人睁开眼,一双眼怔怔地望着她,好像认得她似的。
龚老爷子说话了:“你认得我孙女?”
听到是这老头子的孙女,那男人才重新闭上眼皮。
门口那边,熊娃子夏实秋喊:“人呢?雅雅——”
这熊娃子居然喊起她的小名了。龚夏雅放下毛巾走出去。
看到他从车里钻出来后,直接跳到门口,因此屋檐上的水滴落到他飞卷的刘海上,他甩一甩头,晶莹的水珠滴答响。
后面的夏明生,拎着医生包,同样没打伞,走到侄子身边,衣服肩头上这一瞬间湿了一半。可见外头这雨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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