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芝说着,人也到了曾文越的跟前,可她和曾文越一样,见到何夏时,她本人也愣住了。
和张家长辈不一样,张兰芝是知道何夏的存在的。
去年曾文越因躲避街边查摊贩的城管不慎落水,被刚好路过江边的张兰芝救了起来。
因为曾文越是张兰芝第一个救的人,他又长得好看,张兰芝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接触了起来。在这种频繁的接触中,张兰芝控制不住被曾文越吸引,慢慢地就爱上了他。
张兰芝是腊月的生日,年龄已过二十,但自小家境优越地她被父母保护得格外单纯。二十多岁的人了,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爱情小说,对那些小说里的爱情向往极了。
她觉得自己和曾文越的相识、相知就像爱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浪漫极了。
两人的相恋,是张兰芝先追求的,曾文越拒绝过她好几回,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有妻子,还将照片给她看过。
得知心上人有妻子,张兰芝并没有放弃,反而追求得比以前更加猛烈。终于,曾文越被她的真挚情感感动,写信回家和他的妻子离了婚。
曾文越很快收到老家的回信,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份单身证明。张兰芝高兴极了,欢欢快快地将曾文越带到父母面前。
曾文越虽是农村人,但曾文越读过高中有文化,看他行事也是个正直的好青年,最重要的是张兰芝喜欢。张副主任在张兰芝小的时候就决定让她招赘在家,自家女儿能招到这样学历样貌都还算出众的女婿,张副院长乐见其成,于是很快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不止如此,他还让自家妹子走关系,将曾文越弄进了服装厂做了个销售人员。
而曾文越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进厂不过两个月,便给厂里拉了两个单子,单子都不算大,但也让张主任觉得面上有光,自己介绍进厂里的人不是个酒囊饭袋。因此,张主任不止一次在张副院长面前夸奖曾文越。
张副院长自认有些识人之明,但没成想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了眼。
张副院长看着曾文越,沉声道:“曾文越,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曾文越在看到何家兄妹时被惊了一下,很快便定了神。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自己给老家寄的信有没有说过明确表露出自己真实想法的话,回想完后,曾文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没回张副院长的话,反而看向何夏兄妹,嘴角扯出一个十分僵硬难看的笑容:“何夏,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何夏没开口,何弘义在一边冷笑着道:“来看陈世美啊。”
陈世美的故事广为流传,曾文越的所作所为又与陈世美没什么区别。
何弘义的嘲讽实在到位,张家人将自己与铡美案中的人物对号入座,脸色发黑。
自打何夏和曾文越结婚,何弘义就看曾文越不顺眼,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里,何弘义都很爱怼他。
曾文越心中不悦,想顶回去,但思及现在所处的地方,他没搭理何弘义,再继续看向何夏:“何夏,我之前写回去的信里写得很清楚了,咱们俩之前的婚姻是一场错误......”
曾文越的话没说完,原本淡定的何夏直接就炸了,她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曾文越:“错误?什么错误?当初媒人介绍我和你见面,是你那边先点的头,处了对象也是你那边先来提的亲。你现在来跟我说错了?早你他妈干什么去了?错你马勒戈壁。曾文越,你他妈攀附权贵就攀附权贵,给自己扯他妈什么遮羞布呢?”
何夏在农村混迹了一辈子,哪怕再像个文明人,在气急的时候也会说脏话。在面对曾文越这样的渣滓,这些脏话刚好能配上他。
何夏回想起自己上辈子自己几十年里过过的苦日子,想起那些一个个难熬的夜。她恨得双眼通红:“曾文越,你为什么不能磊落一点光明一点?”
“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村里的电话你不是记不得,你亲自打个电话跟我说你不想和我过了,想和我离婚有那么难吗?”
“你自己父母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你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明白吗?”
“你都明白的,你也都想过的。你思虑多周全啊,你知道你父母不会坏了你的大好前途,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成全你。而他们也足够了解你,知道你飞黄腾达了就不会回家。于是他们在成全你的同时就必须是牺牲我,因为他不想老无所依。”
“他拿钱去贿赂镇上民政局的人,为你开单身证明,又打算去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给我养着,还不敢找男孩儿,因为他们怕以后事发,男孩儿会抢夺你的财产。”
“这一片拳拳父母心,可真让人感动啊曾文越。”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曾文越,你们一家那么丧良心,是得不到好报应的。所以收了你们钱的那个人被人举报了,你爹作为行贿人也被拘留了。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蹲监狱去了吧。”
何夏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一辈子,曾家一家子是得到报应了,可上一辈子呢,他们什么报应都没有,一切都如同他们所设想的那样顺利的进行着。如果不是曾文越老了回家祭祖,甚至到她死她都不知道自己被欺骗的事。
她那些苦是真实受过的,曾文越的功成名就也是真真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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