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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叫花继续低头劈柴。
    许珍道:“你别不理我啊,我一个人说话太没意思了。”
    小叫花道:“你不必,每日陪我。”
    许珍笑着说:“我哪有每日,你是不是嫌我烦?你要是嫌我的话,那我走房间里去,远远的看着你。”
    小叫花手部动作停顿。
    半晌,才又动作起来,说道:“不必。”
    许珍没懂小叫花说的是不必远远看她,还是不必继续陪着。
    她正要问。
    小叫花重新说道:“不必进屋。”
    “那就好。”许珍很开心,“你终于话多些了,我们现在算是一起过日子,你要是一直话这么少,我还挺为难的。”
    小叫花不理她了。
    许珍闲着无聊,跑进内屋拿出一本书,给小叫花念:“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礼记·经解)
    从经解篇翻到问丧篇。
    许珍见上面写“孝子亲死,悲哀志懑”,想到小叫花已经离世的父母,便没有再念下去,将书合上,换了一本继续。
    第二本书,开头便是仁义篇。
    许珍念着念着,有些困。
    小叫花忽然问道:“什么是仁?”
    许珍靠着藤椅,揉揉眼,道:“就是爱人。”
    小叫花道:“不懂。”
    许珍道:“就是出于真情实感,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小叫花问:“那心肠歹毒之人,追寻真情实感,亦可成仁?”
    许珍头一次听小叫花说这么长的句子,惊讶片刻,忙解释:“当然不行!仁只是一部分,君子需要学会仁、义、礼。礼就是规范仁的规则和途径,做不到的话就不算成仁。”
    小叫花沉默,收起剑,站起身看向许珍,低声问道:“你救我,是为何?”
    她似乎是进入变声期了,声音雌雄莫辨,比平日多了丝震慑力。
    许珍托腮,拖着根竹条在地上乱涂。
    她懒得编故事,实话实说道:“虽说是救你,但同时也救了我自己。”
    这句话落下,后院内安静片刻。
    小叫花端坐片刻,转过头看着许珍,认真的看了很久。
    她眼中有波光晃荡,像是深海中落下明亮投影,因为天生桃花眼,给人深情的错觉,却又因眼角的刀疤,让人心生怜惜。
    明日悬在高空,逐渐向西偏移,将原本躲在阴影之下的两人,照射出斑驳模样。
    小叫花呼吸跟着日移,同样渐渐变得凌乱。
    她眉头微蹙,神情依旧淡然,然而眼神晦暗,暗的毫无边际。
    她看着许珍,像是沙漠行人,热切的看着一滴水。
    最后,她低垂眉眼,对着许珍,非常缓慢的、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我的命,是你的。”
    矮墙外,挑担吆喝声响起:“卖——饼——咯——”
    喧闹声与风声纷涌而至。
    许珍被卖饼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听清楚。
    她回神后忙问道:“你说什么?”
    小叫花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将手中的小剑递给许珍,剑鞘上,镶嵌红绿珠宝,这是她先前不曾让许珍见过的。
    许珍没接,询问:“这不是你的剑吗,给我干什么?”
    小叫花道:“是我满月时,阿母做的。”
    “满月的时候做武器?你们胡人的习俗还真奇怪。”许珍笑道,“但肯定有特殊意义吧,你给我干什么?”
    小叫花伸手,又往前递过来。
    许珍琢磨了会儿,恍然:“你是想还钱吧?”
    小叫花面色不变,抬着手,执意要让许珍收下。
    许珍摸摸她头,说道:“你可真是个实诚人,以后肯定会被人欺负。”她说着,为了不让小叫花失望,还是收下了这把小剑。
    她将小剑放入衣襟,小剑冰冷,贴身摆着,让她打了个哆嗦。
    也不知小叫花这么点年纪,是怎么做到成天拿着个冷冰冰的小剑的。
    她拍拍胸口,说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小叫花看着她,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吃完午饭,小叫花端着碗筷清洗。
    许珍回房午睡。
    侧身的时候觉得胸口有硬物,摸了摸,发现小叫花给自己的小剑放在里头,便拿出来看。
    这把小剑是真的好看,剑鞘的花纹并非随便拼凑,而是形成牛羊拜天的形状。
    剑鞘右下角刻了个章,红艳艳的,写的似乎是“荀家”。
    许珍看完后,将小剑放到枕头下,没由来的有点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滚了会儿,满脸哀怨的爬起来,出门继续找工作去了。
    街上依旧是热闹的人满为患,大多是穿着素色衫裙的女子,涂抹浓妆,在外面闲逛。
    当朝民风开放,男女地位平等,同性之风开放,颇有魏晋感觉。而许珍所在的江陵,更是十足多情,这个地方依山傍水,河堤载满柳树,春日撒柳絮,夏日飞柳枝,在前朝作为京都,如今依旧能隐约见到奢靡之风。
    可说到底,如今江陵也不过是个乡下地方,商贩众多,却大多是小门面,不需要学徒助手。
    许珍正在路上走,走了半天也没见到招工的。
    快走出集市时,终于远远的瞧见一名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在墙上贴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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