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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两人走到后院,找了个生长藤蔓的矮墙。
    小叫花一跃而上,蹲在矮墙上用力拉许珍,好不容易才将许珍拉了过来。
    扑通一声,摔的许珍屁股疼。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内墙周边传来悲歌痛哭声。
    许珍揉着屁股起来,和小叫花闻声过去。
    走到一个黑白格子的门前,听见里面有议论声。
    议论声太轻,很快被哭喊压过。
    门前留了一道缝隙,里面沧桑的叫喊清晰的传来,如同泣血。
    一名云鬓老妇凄惨喊道:
    “若不是你一定要二郎当什么将军,他怎会生死不明!”
    “二郎,我的二郎啊!啊!”
    “二郎若是真不在了,我定让你们一起死!”
    “我的儿,你可不能死啊!”
    “你还我二郎,还回来!!”
    哀哭一声比一声惨烈。
    老妇的声音像是混了砂石,嘶哑难听,却令人忍不住悲从中来。
    许珍听得不忍,又有些好奇。
    她转头问小叫花:“你知道里面在哭的是谁吗?”
    小叫花点头。
    许珍问:“是谁啊?”
    小叫花安静半晌,说道:“李三郎祖母,古拔公主。”
    “这还是个公主?”许珍傻眼,呆了会儿后,拉着小叫花躲到旁边的墙角处,压低声问,“而且你竟然认识她?”
    小叫花低头说道:“是鲜卑公主。”
    “鲜卑?”许珍问,“是那北边胡人地盘吗?我常听人说起匈奴和羯、氐,倒是没怎么听到鲜卑。”
    小叫花道:“几乎没人了。”
    许珍小声问道:“被灭族了?”
    小叫花说:“不是。”
    许珍问:“那为什么?”
    小叫花看着许珍,声音又干又慢的说:“很多年前,高原草地上来了一位儒生,带了一本《论语》,讲给首领听,首领听后,很有感悟,便让大家,多来南地学习。”
    许珍问道:“这是好事,怎么会导致灭族呢?”
    小叫花说:“鲜卑多女子,女子来南地,因相貌特殊,被称为胡姬,送于权贵。”
    许珍没料到这事。
    她所知的历史,也曾有过五胡十六国的现象,只是胡汉一直在努力沟通,互相和亲,似乎没怎么听过这种强行掳人的事情。
    “后来呢?”许珍小声问道。
    “后来,胡姬美貌惊人,南地之人垂涎,因而,没有踏出高原的,也被盯上,被人掳走。”小叫花说着,“之后,鲜卑再无女子。”
    许珍看着小叫花,震惊了好一会儿,询问:“那你……你的母亲,难道也是被抓到汉人地盘的?”
    小叫花摇头道:“不知。”
    许珍问:“她没和你说起过吗?”
    小叫花说:“说过,但没说完。”
    许珍嘴巴微微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她摸摸小叫花的头,干巴巴的说道:“以后都会好的。”
    小叫花点了点头,许珍又安慰会儿,怕等下天色太晚,不好出去,便让小叫花在这坐着等她,自己去找找李三郎。
    说完起身,晃着已经蹲麻的腿,扶墙往亮处走。
    树荫之下,小叫花看着许珍远去的背影,目光逐渐暗下。
    待人影消失,她垂下头,过了会儿起身,走到先前的门前。
    透过一束光与门缝,她瞧见了里面哭嚎的鲜卑公主,以及一个肤色黝黑、高大威猛,身姿笔挺,颇有气概的老翁。
    她瞧得用力,嘴角逐渐绷紧,手指捏着墙,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垂下眼眸,如同换了个人似的,靠墙重新坐下。
    ……
    李家虽然不是官邸,但家大业大,江陵的小宅也设计的十分广阔。
    许珍找了好久,终于在某个干燥扬灰的小屋里找到了李三郎。
    她走过去问:“李三郎?”
    李三郎抱膝坐着,头埋在膝盖里,头发没扎,散乱的披着,听见声音后不理不睬,依旧坐在地上。
    许珍又问:“李三郎?你怎么了,没事吧?”
    李三郎蹲在地上。
    许珍将背后的树枝扯下来给李三郎,说道:“我来负荆请罪,所以你该回去上课了。”
    李三郎抬手,一巴掌挥开许珍,骂道:“你烦不烦!”
    他露了脸,眼眶红肿,看起来刚哭过,泪痕和口水都没擦干净,搞得衣袖湿了一大片。
    许珍问道:“你怎么哭了?”
    李三郎又将头埋入膝盖,臂膀遮住耳朵,闷声道:“滚!”
    许珍不要脸地说:“我不走,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们当先生的就是传道受业解惑的,你有什么困难苦处,告诉我就好,只是帮你解惑以后,你记得回去上课。”
    许珍说完,又想到一件事,补充,“对了,还要记得,去山长那说我好话,给我提工资。”
    李三郎起先没理,后来看许珍实在是太能说了,唰的站起来骂:“你有完没完?!”
    许珍问:“你怎么这么暴躁?”
    李三郎骂:“要你管吗?!你能解什么惑?能帮我把我阿兄找回来么!你就是个教书的,你有什么能耐?”
    他气急败坏,想要踹许珍,被许珍躲开了。
    许珍想到刚刚的哭嚎,立马懂了李三郎在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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