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被劲风吹动刮在她脸上。
许珍睁不开眼,随便乱跑,紧紧的将小叫花抱在怀中,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跑不动了,停下来靠着树干喘了好几口粗气。
她往后面看,没看见人。
又往怀中看。
荀千春捏着她的手,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话。
风声实在是太大,许珍听不清楚,休息了会儿继续往山上炮。
荀千春抓着她的袖子说:“让我下来。”
许珍听不清,看了半天唇语,断断续续的骂:“你、你先别说话。”
荀千春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她后颈,许珍忽的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她松了手,胸口起伏不定,看着荀千春,满脸茫然。
“是穴位。”荀千春解释了一句,她跳在湿润的泥土上,发丝沾满细细雨珠,没有说别的,只是转过身去,单膝跪地,看起来想背许珍。
许珍喘气说:“你哪背的动我。”
她说完听见后头又有跑步声,脸上背细雨糊了正片水珠,来不及擦拭便赶忙站起来,攥着小叫花的手飞快往前跑。
荀千春跑得快,在前面带路。
两人寻到了山路,荀千春说:“翻过去,就能到江陵。”
许珍点点头,往上走,山路狭窄陡峭,只能通过一人,踩上去有碎石不停往下掉。
许珍侧头和小叫花说:“你小心点。”
荀千春点头,先一步跨上去,走到前头,碎石不停从两人脚下滚下山崖,逐渐听不见声音。
许珍一手扶着荀千春,防止她踩空后直接掉下去。
两人挨得近,许珍便稍微凑前些问:“你刚刚被打,还疼不疼?”
荀千春说:“不疼。”
许珍问:“那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直接打他们?”
荀千春说:“来不及。”
许珍问:“你打得过吗?”
荀千春想了想:“再过半年,就打得过。”
也就是说现在打不过。
许珍想,这小叫花终于学坏了点,知道要面子,不说的那么直接了。
两人过了山头,许珍正松了口气,后面忽然传来响动。
“在那!”男子声音敞亮的说,“快!追上去!”
“别让她们跑了!”随后是妇人声音,“尤其是那胡人!”
许珍想到小叫花打不过这群人,又听到那气势汹汹的两声吼骂,膝头一软。
山路本来就小,加上连绵下雨,泥土滑动,她没踩稳后一脚踏空,整个人如同先前落下山的碎石,沉沉的往下坠。
许珍双手在山坡上胡乱抓,什么也没抓到。
她感受风在脸上割。
忽然风声停住。
许珍往上瞧,果然是小叫花把自己抓住了。
“你快跑!”许珍说。
荀千春不语,抓着许珍的手不松开,她抓了根藤蔓,咬着牙,将许珍往上拉,拽的无比用力。
许珍瞧见荀千春的手心磨出了血,不知戳中了哪根神经,泪珠忍不住的滚了下来,她知道这会儿不是感动的时候,双腿用力往上爬。
下面那高胖妇人身后带着两名陌生壮汉,瞧见她们遇险,十分开心,高喊一声,也一同往上爬。
许珍忍不住的又哭,觉得自己真是最没用的穿越者了。
她抓着小叫花的手,呢喃着自言自语:“我们现在是出生入死的关系了,我这次要是没死,我一定教你怎么当个好皇帝。当反派太没前途了,你这么善良,就该当个好皇帝。”
荀千春眼神略微变了变,继续用力,嘴唇与手指关节都是白的,看不见血色。
许珍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了,紧巴巴的贴在脸上。
后头的妇人和壮汉已经快要追到了眼前。
要被抓了。
许珍很紧张,她努力想挣开小叫花的手,觉得至少小叫花不能被抓走,自己卖不了好价钱,顶多一顿毒打,可小叫花是胡人。
她好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学个武功之类的,这会儿遇到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能逆来顺受。
那妇人离她们已经不过百米距离。
许珍紧张的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喊叫。
“先生!!!”是李三郎的声音,“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那李三郎喊完,还有个眼熟的学生跟着喊:“先生!你在那别急,我们找了帮手!!这就去救你!!”
终于,来救兵了。
许珍终于松了口气,却没什么喊话的力气,只能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小叫花,祈求快点得救,让小叫花治伤。
那妇人见到学生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而且人数不少,面色一变,带着帮手迅速往山下走。
没走几步,立马被蓝衣的官兵摁住。
还有群人冲到山顶,将许珍和小叫花救起。
许珍在地上喘了会儿气,跑过去找小叫花,见小叫花手中全是血与泥,忙喊:“快,找医工来!”
……
轰轰烈烈的三日终于平静下来。
江陵依旧是那个江陵,人声鼎沸,街边吆喝声吵闹,有挑担卖白饼的走入街巷,又走了出去。
孩童吵闹奔跑,江上游舟泛水,红光艳艳。
从医堂出来,两人回到了许珍家中。
许珍坐在地上,托着小叫花的手,这双手先前流血破皮,不堪入目,现在捆绑绷带,如同一个白面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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