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安静,鸟声在雨后显得更加的响亮清澈,推车卖菜的吆喝着路过,走到热闹的集市上,融入一大片鼎沸中。
翌日清晨,宫女再度走到许珍家里。
这位宫女此次是来送礼部司尚书的官服和官印的,许珍很小心的接过,放在边上,和宫女打探宫中情况。
这宫女嘴巴严,不肯多说,只说圣上令下无人敢不从,让尚书郎放心。
许珍哪能放的下心,她甚至还担心原本那个尚书半夜派人谋害自己。
自己这是太招摇了。
许珍暗暗叹气。
然而,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够令人烦心了,谁知宫女走之前还和她说了一件更心烦的——
尚书郎这种正三品的官员,是需要定时上朝的!!
上朝是很磨人的。要知道,大庆的早朝时间是五更天,也就是早上五点,而臣子,得三点左右就在门口等!
前朝是五日一早朝,现在这位圣上为了表现自己勤政,采用的是三日一早朝。
也就是每隔三天,自己就要三点走到宫里,在外头吹冷风,打瞌睡,等皇帝过来集体开会。
这特么的什么垃圾设定!
许珍气的直接把官服砸到地上,恨不得再踩两脚出气。
这朝代都架空了还非得搞个三点上班,太不人道了!!
发泄完毕,她犹豫片刻,蹲下身子,又老老实实的将官服捡起来,恭敬的放在桌子上,掸了掸上面的灰,诚恳的盖上一块布。
许珍在屋子里撒气不想当官。
与此同时,宫殿的早朝上,也有许多不想让她当尚书的。
抗议的人并不少。
因为一般来说,尚书至少也要在六部呆满三年才能上任。
这次圣上直接让一个在六部呆了没几天的人直接当尚书,真是不像话!这种人明白怎么当官吗?明白怎么当好官吗?
早朝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抗议喊道:“圣上!!!”说话的是一名头戴黑色纱帽的老者,他跪在地上喊,“臣斗胆说一句!乱赐官位,社稷会因而动荡!!”
圣上靠着龙椅松散的坐着,手中抱着一只不知是什么皮毛做的球,上面缀绒,看起来很蓬松。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这名臣子继续说。
那老臣说:“正三品的官员,是需要有议朝事的能力的!!”
圣上道:“那位爱卿有。”
老臣说:“可从未有人这么快便能升到正三品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当官!”
圣上道:“孤需要的不是会当官的。”
老臣愣了愣。
圣上道:“孤需要的,是帮孤一起治国的!”
老臣醒悟,正要改口继续喊。
圣上冷笑:“况且一个会在涝灾中抛弃同僚,又只会阿谀奉承,先前还泄露秋试试题的人,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尚书郎?!”
他说的是前任尚书。
老臣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想辩解一番:“圣上——”
圣上忽的瞧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官,冲她招招手说:“祭酒,你今日竟来了。”
那名红袍祭酒站在后头,打扮的比往日正式许多。
她上前一步,朗声应答,并且交代自己近日行程,说自己近日去四周学馆私学查看,发现了许多不错的学生。
圣上十分开心:“怎么个不错法?”
祭酒道:“明年殿试,圣上定能瞧见他们。”
圣上将手中绒球放在膝盖上,抚掌笑道:“好啊。”
话题渐渐的偏到了秋试和明年春闱的事情上,周围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有礼部侍郎敢出来接两句话,但大多数时候依旧保持沉默。
快到下朝的时候,秋试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圣上忽的想到这东西应该由礼部来弄,又想到礼部尚书是许珍那个不懂行情的。
他咳了两声,赶忙招呼祭酒说道:“爱卿以前也在礼部呆过,这几日太学重建,卿便先跟着礼部尚书郎吧。”
祭酒愣了愣,没来得及回答。
圣上招了小太监,小太监高声念道:“退朝!”
三日一次的早朝终于结束。
众臣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回肚子里,下跪磕头欢送圣上离开宫殿。
一群群穿着官袍的朝官往外走去。
大部分都是愁眉苦脸的,路上有熟人瞧见了,互相问吃不吃饭,但都是没兴趣、没心思之类的。
祭酒同样也没什么心思。
她有点想喝酒,可一想到新尚书的事情,便觉得费解。
她这几日并不在长安,只是从身边小仆听说了涝灾的事情,新尚书就是之前那位新来的员外郎,似乎是救灾有功,心怀天下,让圣上很感动,这才被升职。
至于原本那位尚书,由于在涝灾途中诋毁新尚书,而且其他各种表现也不怎么样,因此被皇帝贬成了七品小官,派到别的地方去了。
荣与衰就是这么无常。
祭酒感叹着往前走,路上瞧见之前遇到过的刺史,走上去打招呼,聊了两句秋试的事情。
刺史行色匆匆往前走,似乎有什么要忙的。
祭酒问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刺史怀中抱书,挺着腰背,看了眼周围,小声说道:“去书坊。”
祭酒问:“什么?”
刺史说:“书坊在水灾中遭殃,我去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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