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双脚踢着积雪走,边走边和乞儿抱怨这鬼地方冷。
乞儿嗤笑:“是你要来的。”
许珍又问:“能不能早点去胡国?”
乞儿问道:“为什么要早去,你对那里似乎特别上心,那里有什么你的老熟人吗?”
许珍以为自己差点露馅,赶紧闭嘴。
乞儿见许珍不说话,觉得有问题,停下脚步正想再问。
然而这时,四周忽然冲出一群手握弯刀,身穿铠甲的胡人!
“杀啊!!”咆哮声四起。
许珍吓了一跳。
胡人?这雍州境内哪来的胡人??
兵刃交接碰撞出青色火花,大雪落在地上很快成了艳红色。
许珍后退几步,不小心坐到了地上。人群太多,拥挤着踩踏着,将她和乞儿分开,那乞儿起先大叫了几声,但很快就听不见了,所有声音都被喊杀声淹没。
北雁哀鸣,路人全部快速抛开。
许珍在地上爬了两步,躲进角落里,四周寻找乞儿。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是逃跑的好机会啊。过来打仗的胡人,应该是小叫花的手下,自己为什么不趁机钻进他们马车里,偷渡到胡国去呢?
她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
在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中,她起身准备去找胡人的军营。
可惜还没走几步,迎面冲过来一个胡兵,抬手用一块麻布捂住了许珍的脸。
许珍手忙脚乱的挣扎。
只是她没想到,麻布上竟然动了手脚,上边有阵异香,将她她得脑袋发晕,很快就昏了过去。
完全昏迷之前,许珍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卧槽。”
被胡兵抓走,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许珍不敢断定。
要说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次终于不是用棍子敲晕自己了。
满地脚印混乱,喊声打杀声不绝,过了半刻,一切才终于消散,地上积雪被踏平,有人躺在血泊中,艰难的喘着气。乞儿从巷子里跑出来,发现许珍彻底不见了,气的破口大骂。
鹅毛大雪落满城门,一辆马车快速的驰骋朝着西北胡国而去。
这辆马车行的不算平稳,左右摇晃,一路直直行到胡国中心城池,马车中的麻袋被搬运出来,交给一位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打开麻袋口观察,顿时喜上眉梢,从怀中掏出钱币交给那运货之人。
麻袋中的人再经辗转,被换了衣服,抹了脂粉,最后被送入镇北王的搭帐中。
白顶搭帐扎在胡汉边境的空地上,一片片幡旗不停被吹动。帐内暂时无人,这不过是镇北王的其中一个住所,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住在城里的。
那献礼的往麻袋里塞了张字条,又将绳扣系紧,和周边人打招呼,随后搬入军帐之中。
周围有人和那人小声说:“镇北王不在。”
“我知道。”那人说的同样小声,“先送着,镇北王反正隔三天定会来一次这里。”
问话的诧异:“那这人怎么办?”
“无所谓。”那人道,“本就是个买来给镇北王取乐的汉人罢了。”
两人小声的笑了起来。
许珍其实醒了有段时间。
她听到这两人谈话后,气的差点吐血。
还是人吗,竟然想把自己饿三天。
她想抗议,可是这人将她的嘴巴塞了布条,手脚捆起,她费很大力也只能发出稍许动静。
许珍懒得多动,内心骂了两句,就不管了。
而且镇北王,那不就是小叫花吗,兜兜转转半天,这群人是带自己来见小叫花的。要是这群人和自己好好的聊,她肯定愿意自己走过来,还弄什么麻袋和捆绑。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会把事情弄复杂。
许珍被丢进了帐篷里,帐中这几日没人,因此也没有火炭,冷的可怕。那人还将许珍丢在了地上,和戈壁沙土只隔了一层布的冷气不停的往上冒。
许珍觉得自己手冷脚冷,难受的不行,最关键的是小叫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不会过三天才来吧……
哎呀,乐观点,应该不会的。
她自我安慰着,平静的躺在地上,想了许多乐观的事情。
她想到自己和小叫花重逢以后该说点什么,大概是先叙旧,然后再祝贺小叫花年满十八岁吧。
许珍想着想着,觉得没那么冷了,还有点困。
她睡了一觉。
睡醒的时候小叫花还没来,许珍手脚僵硬,比先前更冷,觉得千里寻小叫花这件事情,真是比偷渡人间过日子还辛苦。
之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人踏入了帐篷中。
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从许珍身边掠过,透过麻袋在光照下隐约的透亮,她似乎瞧见小叫花了。
身边还跟着个人,正在劝说。
“……主上啊,如今天下大乱,命硬的就是赢家,主上你早已及笄,有无亲戚,总该留个子嗣。”
荀千春沉默不语,在案几边盘腿坐下。
那人继续:“主上这两年军功卓越,但周边已经有用联姻手段,互相攀附的,若是我们再不有所作为,胡地即将成为人人觊觎之地。”
荀千春沉默片刻后:“出去。”
那人欲言又止,见荀千春不听,只好重叹一口气,快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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