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年迈的古拔公主。
从鲜卑到中原汉地,这位古拔公主已经生活了很久,干过好事,做过坏事,有些事情,她至今耿耿于怀,并且在这几日有了强烈的预感,于是她早早的来了军营,开始等待。
一日,两日,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现在,该来的,果然被自己等到了。
古拔公主走到李三郎身边后,站立着,怔怔的看许珍。
许珍行礼:“你就是古拔公主吗?我想找你问问荀家的事情。”
“荀家啊。”古拔公主闭目问道:“你是荀家……什么人?”
许珍说:“我是……”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自己的身份,最后胡乱随便说道,“我是嫁到荀家的,所以想来找你了解当年的事情。”
这一句话惊的周围都炸开了。
李三郎瞪着眼骂道:“先生!什么嫁过去的,那荀家的人早就死光了!”
许珍略显无奈,没办法解释。
好在古拔公主明白事理,她邀请许珍入军帐,和她对坐细细谈论荀家当年的事情,当许珍说出荀千春的名字的时候,古拔公主并不惊讶。
她其实早就已经和荀千春有所接触,但是没有告诉荀千春真相。
那先皇偏听偏信。
李家不过是一步棋,一步用来压制荀家,从而得到荀家全部兵器的棋。荀家灭亡之后,皇家和李家平分兵器,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而她古拔公主,则为了李家以及皇家荣耀,出卖自己的好友胡姬。
让那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胡姬,将自己伪造的书信,带入荀家。
再掐准时机,抄家,坐实罪证。
她早就后悔了。
现在许珍将事情和她说明白,并且要她和众人说清这件事情,古拔公主点头同意。
这次的澄清,要站在长安城墙之上,对着千千万万的百姓、将领、官员,一同诉说这件事情。
许珍火急火燎,得到同意后,直接拉着古拔公主走出军帐,那李三郎就在外边守着,里面谈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外祖母做错了,许先生是来讨个真相的。
李三郎抿唇独自忧伤。
他不知道自己在忧伤什么,或许是忧伤自己的外祖母做了错事,也有可能是忧伤自己太过没用,很多事情,依旧比不过许珍,至少他没有胆量,在大军酣战的时候,只为讨一个真相,便只身一人扬鞭入敌营。
这该是,多大的勇气啊。
李三郎坐在军帐边,一方面佩服许珍,一方面知道是自己外祖母自己想要帮助许珍。因此没有阻拦许珍拉着自己外祖母离开。
前边两人走了两步。
许珍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停下脚步转头,对李三郎笑了笑。
李三郎不明所以。
许珍朗声说道:“对了,李三郎,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李三郎连忙起身说:“先生……”周边有士兵站立听命,听到李三郎这么乖巧,诧异的望向李三郎。
李三郎见自己形象不保,连忙改口,怒目问:“我们身为敌对势力,你还想拿什么事拜托我?”
许珍说道:“还得麻烦你自主撤兵。”
李三郎一顿,随即大喊:“凭什么!我外祖母跟你走,那是她的事情,我们的仗可还没打完!”
许珍语重心长的说:“这次是以曾经先生的身份拜托你的。”
李三郎欲言又止。
许珍说:“我还以为你成长不少,可现在天下苍生都被祸乱成这样了,你看你周边的将士,他们想打仗吗?”
周边的将士虽然有不少能站着的,但也有一群早就伤痕累累,躺在营地外的麻布上,等待风吹干伤口后自然愈合。
这十万大军,早就伤痕惨重了。
许珍说完以后,没有多停留,让古拔公主上了自己的马匹,赶回长安城墙。她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天下人。
天色微亮,战况尚未结束。
战马跑到长安军前方的时候,有人没认出许珍来,举剑大声问道:“何人?”
许珍说:“我是统帅!”
熟悉的声音传散开,众长安军怔楞不已,还以为自己延伸出错了。有长久居住长安的,认得许珍面容,低声和周边人说道:“这、这似乎是当年救灾的许尚书。”
“许尚书?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尚书是谁?!”
“是那龙门论战、黑水逼退胡人的许阿珍!据说还是岭南和淮南几名小霸主的教书先生……”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开。
许珍没有理会,她只想快点完成系统要求的主线任务,然后去找小叫花。
她让人备马。
可就在这时,战火又起。
远处李三郎大军毫无预兆的敲响战鼓,咚咚咚的声声震入人心。
许珍抬眼看去,看见远处李三郎携带大军浩然而至。
古拔公主拨动念珠并不说话。
许珍看了一眼身后沧澜江山,也不曾言语,长安大军抹去脸上尘土,擦去身上血迹,手持武器站起身来,准备迎战。
许珍低声说道:“不用起来了,这场战争,已经结束。”
她的声音太轻,太小。几乎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因为没有人能猜到,这场李家尚未呈现劣势的局,李家竟会主动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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