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哪怕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挡不住。
“黄柔同志,我用我军人的名誉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仰望你的小兄弟了,我……”他话未说完,黄柔已经冷着脸进屋了。
***
这一夜,黄柔彻底失眠了。
不是因为他突然的“表白”,而是崔建军。
她的丈夫,那个男人,虽然嘴上她说她会坚强,没他她也要把女儿全须全尾抚养成人,可她也是女人啊!别的女社员有丈夫帮忙干重活时,她正在来着例假苦苦支撑,当别的女人可以为一件鲜亮衣裳欢欣雀跃的时候,她却只能默默的把领子扣紧,把脸板上,没有婆婆陪着,她不能走夜路,哪怕天黑后再有天大的事她也不能出门。她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崔家兄弟多,如果不是崔家人待她还不错,一个寡妇想要好好生活得有多难!
而夜深人静时,她也是一个需要温暖怀抱的女人啊!
可心里,她又在奢望着,或许,哪一天他就回来了呢?毕竟,只要没找到尸骨,就还有生还的机会,哪怕派出所已经注销了他这个人……当然,这样的想法她只有在极端苦闷的时候才有。
虽然,扪心自问,她也不知道他回来后,她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她该如何跟他相处……毕竟,当年因为她将错就错答应他的追求后,不到两个月就结婚,算起来,真正处对象的时间也就两个月。
“妈妈,长腿叔叔的糖,好吃……”幺妹翻个身,吧唧吧唧嘴,梦里都在吃糖。
睡觉前,黄柔从被窝里翻出一袋半斤的奶糖来,难怪小丫头今晚的手特别黏,洗了两道都是黏乎乎的,原来是有存粮偷着吃呢。
她摸着闺女红润润,圆嘟嘟的小脸,没关系,幺妹才是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
当天晚上,刘小妹磨磨蹭蹭不愿走,崔家只能留她住下。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让她跟林巧针睡一个屋,谁知半夜她一个人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把人母女冻感冒了。
“阿切——”春芽小丫头蔫蔫的,揉着通红的鼻子,两眼泪汪汪。
就连林巧针也是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头昏脑涨,四肢无力。灌了两碗姜汤下肚,胃里又火辣辣的难受,跟有把火在烧似的,没一会儿全给吐出来了。
至此,崔老太可真是恨死刘小妹了,咋就有脸皮这么厚的亲戚,老崔家真是倒霉催的,以后谁再招待她谁他妈是狗!
这不,她刚洗完脸,泼了洗脸水出去,忽然“呀”一声惊叫开:“姐你家咋有这么多瓜?这都是啥瓜,能吃不?咋黑漆漆的?”
刘惠吓得魂都没了,小祖宗啊,“闭嘴,什么瓜你看错了,我们家没瓜。”
“这个,这个,还有这,少说也是上百个,姐你当我瞎呢?”她双手叉腰,嚷嚷得可大声。
刘惠赶紧捂住她的狗嘴,“闭上你的臭嘴巴子,这是给她三叔治病用的。”
这样的话也就骗骗没进过门的村里人,骗刘小妹这样的人精?连刘惠自个儿都觉着不可能!
果然,小妹眼睛一转,“姐你别想蒙我,我也想好了,顾三我也不嫁了,谁爱要送谁去!”眼睛瞟着耳房。
为啥转变如此之快?
因为谁也想不到,昨晚她被姐姐赶,磨蹭到天黑的时候出门,正好听见顾学章和黄柔的对话,一字不落。她自诩是性情中人,自然听得出来顾三对黄柔情根深种,这样的男人她知道是最可怕的。
因为哪怕放一脱光的天仙在他眼前,也是勾不走的。
与其在这样的臭石头上花功夫,不如争取利益最大化。成全他们,最后成不成不关她的事,但她决不能做他们追爱路上的绊脚石!
绊脚石在顾三那样的男人面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货”比三家,还是胡雪峰最靠谱。他温柔体贴,经历过两任妻子的调教,已经是非常成熟的半成品,她直接就能坐享其成,有啥不好?
况且,以后还能帮她解决户口和工作问题,这是其他农村男人给不了的。
唯一碍眼的,就是那俩小崽子,她掏心掏肺对他们,大半年了还捂不热,得想办法弄走才行。
刘惠见她扭着腰走了,心里也是纳闷,这吸血蚂蝗怎么不用甩就自个儿爬走了?当然,她也没时间多想,婆婆还指着她干活呢。
自留地里的红薯土豆腾空了,现在要赶紧种一茬新的小麦,麦种还是市里买来的,听说特别高产。家里的粮食储备已经有近三百斤了,但崔家老两口还是觉着不够,大饥荒里过来的,饿怕了。
再种四分小麦,外围插一圈土豆萝卜,明年就有粮有菜啦。
***
当然,谁也不知道的是,刘小妹在回村路上被顾学章给堵住了,男人淡淡的看着她:“你叫刘珍?”
刘小妹当然不可能以为他是暗恋她才堵她的,警惕道:“你怎么知道,你要干嘛?”
男人不答反问,“昨晚听见什么?”
刘小妹刚想说个大概,忽然明白过来,矢口否认:“什么昨晚?听啥?我啥也没听见。”
顾三现在耳力目力过人,几百米内的动静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是专程在这儿等着呢。“如果昨晚的事传出去一个字,你跟胡雪峰这辈子别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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