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抱起她,亲了亲,“可不是,我乖孙女从今儿开始就进六岁,吃六岁的饭咯!”
“奶奶我五岁,不是六岁。”
“过了生日就是六岁啦。”
“可是,我才五岁呀,六岁要到明年哒!”
“可你已经在吃六岁的饭了呀。”
幺妹被她绕晕了,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做减法,“那是不是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我就有一岁啦?”
崔老太一想,也对啊。
于是,祖孙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黄柔给她们解释“周岁”和“虚岁”的概念才把她们从岁数之争中解脱出来。
“乖孙女这裙子咋这么漂亮呢?”
幺妹看了看妈妈,见她没反对,才大声道:“我胡俊哥哥送我哒!”
那骄傲的语气,仿佛胡俊是她一个人的哥哥。
崔老太早听儿媳说过她们对门的事儿,知道有这么个半大小子,“可这礼也太重了吧?”她小心的摩挲着裙子上的蕾丝花边。
“谁说不是呢?”
“我胡峻哥哥可有本事啦,他现在就看炼钢的书,以后还想当钢铁工人呢!”
在全民大炼钢时代,没有比钢铁工人更光荣的职业了。
“真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志向,了不得了不得。”
幺妹煞有介事的点头。
胡峻:谁说我想当钢铁工人的?
另一边,友娣一脸羡慕的看着她的裙子,那满身的蕾丝小花朵点缀得栩栩如生,那蓬松的转个圈圈就能飘起来的裙摆……这个年纪的女孩,谁不想要一件呢?
她可怜巴巴看向刘惠,“妈……”
“妈什么妈?你天天漫山遍野的讨猪草,人家幺妹现在可是城里人,能比吗你?”最近崔建国被劳教,她在村里受了不少闲气,做包的事也不得不中断,没了进项,心里正气着呢!
谁知,话音方落,腿上就挨了重重一口,疼得她“嗷”一声跳起来,那雪白的肥肥的大鹅,从不啄自家人的大鹅,啄了她一口!
这还不算,她起身,走到哪儿,那两只大白鹅就跟到哪儿,啄她腿,啄她屁股,追得她满院子乱窜。
众人哈哈大笑,幺妹悄悄对小彩鱼眨眨眼,她妹妹可真棒棒哒!
正巧星期五,崔老头和崔建军也回来了,崔家刚经历过一场劳教,虽然知道要低调,可在吃食上还是不想委屈了大家,蒸了老大一锅白米饭,菜也炒了五六个。
正准备洗手吃饭的时候,顾老太提着满手的东西进来了,左手是两网兜水果,有苹果,香蕉,剩下的全是一个个的大橘子,特别大!右手是一个精致的正方形纸盒子,笑眯眯的。
崔老太赶紧迎上去,“哎哟老姐姐这是干啥嘞?”
“老三说今儿是幺妹生日,给小人儿吃的。”
只要有吃的,幺妹就来者不拒,一把抱过那兜大橘子,闻了闻,“哇,好香呀!”
这么多在石兰省很难买到的水果,可值好大一笔钱嘞!崔家人都觉着这“礼”也太重了,“老姐姐咋这么客气,你们留着自个儿尝尝啊。”说着就要把东西塞回去。
“不客气不客气,这也是我跟老头子的心意,小人儿谁不爱啊。”
虽然自家孙女是招人喜欢,可也不至于这么招吧?而且顾老太这话说得,让崔家人觉着怪怪的。妯娌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黄柔,不知道顾家葫芦里卖的啥药。
只有崔建国眼神闪烁,他大概知道是啥意思。自从那天在医院就看出来了,可他这人是闷葫芦,不爱跟人说长道短,就算是枕边人刘惠他也没告诉,现在他倒成了唯一一个明白人。
只见,他拉了拉老娘的袖子,崔老太虽不明所以,但也就没再推了。
“这是老三请他们单位的长途司机,从省城带回来的蛋糕,叫……叫生日蛋糕!据说是专门过生日吃的呢!”顾老太又递过那精致的纸盒子。
其他人虽然不懂,可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更何况是千里之外的省城带来的,那就跟国外买的一样稀罕!
“这不行,不行,小人儿哪里兴过生日。”崔老太这次,坚决的把东西推回去。
“哎呀老姐姐,甭跟我客气,待会儿还有事找你商量呢,小娃不等人,生日一年也只过一次,错过今年就只能等明年,那就不是五岁生日啦。”
小插话精仰着脑袋,听得似懂非懂,“对哒!明年我就要过六岁的啦!”
大人被她一逗,顿时哈哈大笑。
春芽和友娣围着传说中的“生日蛋糕”打转,不停的嗅啊嗅的,那股甜丝丝的味儿太招人口水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啥,在甜之外还有一股奶香味,比麦乳精还好闻的味儿呢!春芽咽了口口水,悄悄勾勾幺妹的手指。
两小只就“呲溜”的缩桌子底下去。
崔家吃饭的是一张用了几十年的老八仙桌,中间裂开一条半指宽的缝隙,而那生日蛋糕正不偏不倚的被放在缝隙之上。她们躲桌下,一仰头正巧看见一条雪白的长条。
“生日蛋糕原来是长条的。”春芽说。
“是哒,还是白色的呢!”幺妹附和。
当然,光看,光闻是不够的,趁大人说话没注意桌子底下,她们还悄悄的把手指从裂缝伸上去,在“生日蛋糕”上薅一指头,赶紧塞嘴里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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