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摸摸已经有底儿的小肚子,嗯,是不饿啦。
也不知道是她的地精灵力有用,还是心情好的缘故,对面的“化学老师”一直没有再咳嗽,继续给她讲煤矿故事。
黄柔和春苗,在“哐当哐当”的轮子声里,很快昏昏欲睡。顾学章皱着眉头,表面是在听他们聊天,可心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太震惊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天然气这样既安全又环保的东西,而且听“化学老师”的意思,在我国大西部,新疆塔里木盆地还有巨额储备。如果真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阳城市的煤矿悲剧可以少一些?
虽然,从短期来看,煤矿产量减少,煤矿停工,有相当一部分工人会失业,会生活困难。可是,失业只是暂时的,健康却是一辈子的。
更何况,从长远来看,历史证明,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是因为矿产资源而永远辉煌的!譬如秘鲁的波托西,就是美国底特律的明天,是悉尼的明天,甚至是东北大庆盘锦宝鸡的明天。
因为,资源是有数的,尤其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现在这代人倒是有工作了,那下一代人怎么办?下下一代怎么办?习惯了对煤炭的依赖,他们如何存活?
对,中国这么大,枯竭了阳城,枯竭了大庆,还有无数个阳城和大庆,可是,被列强侵略的屈辱史还不够记忆深刻吗?中国人的小心翼翼,有备无患,应该刻在骨髓里!
虽然,听“化学老师”的描述,这种叫“天然气”的东西也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桶少一桶,可它至少污染没煤炭大,至少安全。
而在有天然气代替的这许多年里,是不是又能发掘更多的可替代的能源呢?像幺妹说的,风能,电能,甚至太阳能!
只要有个窗口期,中国将是……想到这个可能,顾学章兴奋得汗毛直竖,脸颊发红。
其他人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可他是整个阳城市主管油气采购和分配的人,可以说,他的手里掌握着这个煤矿城市的另一条腿!
他觉着,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崔绿真绝对想不到,就火车上的一段奇遇,她居然帮爸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旅行,晚上八点半,火车准时到达广州火车站。
广州这座城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热!
大河口出发前同样是晚上八九点,可穿棉袄还有点凉呢,来到这边一下火车,哎哟那个热气直往人身上钻,地面像会散发热量似的,烘得他们心口发闷。
崔绿真赶紧脱下她的小棉袄,只穿一条雪白的带蕾丝的蓬蓬裙,两个小辫儿一扎,露出饱满的额头,当真小公主一般!在人来人往的车厢门口,不少人都在看她嘞。
崔绿真牵着姐姐的手,大方从容的任人打量。广州站的人也太太太太多了吧!车门一开,洪水一样的人流涌出,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话,可再怎么喊,也没人能听见。
最后,工作人员干脆爬到一个高台上喊,出站的往左,换乘的往右。很明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往左去的。
跟着人流,牛屎沟一行跟那位去看病的“化学老师”,他们只知道他叫黄宝能,阳城市宝能县庆安公社人,留下公社联系电话,双方就分别了。
因为时间太晚,去大学报到已经来不及了,顾学章拿着工作证和介绍信,赶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找到广州市物资局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不知道是他的职务较高,招待所安排的房间比较高级,还是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都是这样,抑或是天气的缘故,他们的房间里居然有独立卫浴!
这还是崔绿真率先发现的。一进屋,她发现门口右侧居然有间小屋子,推门一看,是一个蹲坑厕所,她震惊极了!
饶是跟着爸爸妈妈住过不少招待所,可房间里有独立厕所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只见那蹲坑打扫得干干净净,贴的一片椭圆形的白瓷砖都能当镜子照嘞!
她们家已经非常爱卫生啦,可厕所也没这么白这么干净呀!
关键是,厕所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长长的白瓷砖大缸,底上有个不锈钢塞子,上头半墙上还挂着个浇花喷头似的东西,一根柔软的波动的管子连接着……这是什么呀?!
“谁要浇花吗?”
春苗跟她住一个房间,此时也跟进来,好奇的盯着那根软管,小心翼翼像会吃人似的摸了摸,“难道是放水的?”
幺妹是个很有尝试精神的孩子,她立马在墙上的水龙头上拔了一下,“哗啦”一声,喷头里就喷出一股股细小的水柱来,像下雨一般自然,凉爽。
“原来是洗澡哒!”幺妹指着“大缸”说,“这个还能泡澡嘞!”
姐俩瞬间来了精神,别的还能稍等,可洗澡对于挤了三天两夜的她们来说,那是比吃饭睡觉还重要的,两个小土妞脱得精光光,一起爬进装满温水的浴缸里,一人泡一头。
当然,这是时隔很多很多年后,崔绿真再一次跟姐姐一起洗澡,上一次大概可以追溯到她一两岁的时候吧。她的眼睛,就跟两枚探照灯似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盯着姐姐看。
姐姐跟妈妈长得好像呀,胳肢窝和下面小妹妹的地方都有“头发”,她知道,卫生常识上说这叫“第二性征”,是女孩子长大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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