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舔吧舔吧着,慢悠悠的回家。走到厂西门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一只土黄色的大狗,那尾巴摇得小马达似的。
“小橘子,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西门呀?”
“旺旺~”
“咱们家小橘子可真聪明,想不想吃冰棍儿?”
“旺旺~”口水滴答,一双臭臭的刚刨完垃圾的前脚,差点就搭崔绿真身上。
想起妈妈最近对气味非常敏感,不能让狗里狗气熏到妈妈,她赶紧躲开,用还剩最后一小块冰碎子的冰棍儿安慰受伤的小橘子。
“吃吧,等以后有钱了,我天天请你吃奶油的,这水蜜桃的可赶不上那味儿。”两个女孩意犹未尽的咂吧咂吧嘴,早将哥哥的嘱托抛之脑后,她们现在呀,只想吃好吃的,痛痛快快吃个够那种哟!
晚上,黄柔用牛屎沟带来的青蒜苗炒了满满一盆回锅肉,油炸了满满一盆金皮酥豆腐,花生米,青椒土豆丝,韭菜凉拌豆芽,小青菜烧汤……品种不算多,可分量充足,几个男人吃得非常痛快。
而且有小炉子支着,他们只管边吃边喝酒,菜凉了转个身就能热。
本来,那红彤彤焦香的花生米,黄永贵是不敢让大侄子吃的,怕引发他的咳嗽。可一整个下午都很安静的黄宝能却非常坚持,“叔你就让我吃几个呗,我今儿要能吃上花生米,就是让我死了我也……呸呸呸!”
他病了这么多年,偶尔偷着还是能抿两口小酒,可花生米却好多年没碰过了,一面是会发病,另一面它贵呀!
贼贵!
几个工友也只有在发工资那天舍得合伙买一小碟,几口酒配一粒的吃,像这么满满一碟随便吃他还是第一次。
这不,他都喝了三杯酒,“卡擦”下大半碟子花生米,愣是一声没咳。
“咦……宝能真不咳了?”
“可不是。”黄宝能”砰砰砰”的捶了几拳胸口,“以前我哪敢吃花生米,能把我肺叶子呛出……咳咳咳……”
话未说完,一口气堵嗓子眼,又咳起来了。
而且,这次的咳嗽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以前是闷咳,胸口上有大石头压着一样沉闷,肺上像被煤灰颗粒附着堵塞,让他呼吸不畅。可现在的咳嗽,就是单纯的觉着喉咙干痒,想咳。
崔绿真期待的看看他,又看看妈妈,刚才又煮过一道后,折耳根已经扔了。她狠狠心,干脆把自己的灵力输给他。
果然,很快的,黄宝能“卡塔”一声,跑到门后的撮箕胖旁,从嘴里吐出一坨黑黑的东西。黄永贵忙铲了煤灰来给它盖上,不住给他拍背,“还有吗?”
确认已经吐干净后,他赶紧把撮箕提下去倒掉,又给用水龙头冲洗干净。
黄柔忙着喂闹闹,倒是没看见。不然又要吐啦。
不过,对于妈妈最近各种不对劲的身体,崔绿真已经用她的灵力感受过,没病,可也没怀孕。
真奇怪呀!
把肺里的脓痰排干净后,黄宝能的病算是好了。
了却一桩心事的小地精,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她的灵力又涨了,又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看来,她的预感没错,黄伯伯一开始确实是有不好的打算的。
***
好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来。星期一早上刚到单位,党委和组织部就把顾学章找过去谈话,象征性的征求他的意见后,第三天就下了任命书。
从今天开始,顾学章,崔绿真的爸爸,以三十出头的年纪成了最热门的最吃香的物资局的局长啦!
别说崔顾两家从牛屎沟赶来庆祝,就是黄柔在机关小学的现同事,子弟小学的前同事们,跑“小麻雀”都跑得更勤快了。一个个提着水果营养品上门来拉近关系,陈静天天跟她混一起,自称蹭吃蹭喝的日子就是舒服!
最令人意外的是,胡雪峰胡大厂长,居然也提着两条中华烟敲开了他们那破旧的家门。
他一身雪白衬衫配整齐的还带着折印的西装裤,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伟人额头,胸前的衬衣口袋上别着三只钢笔,甚至有一只还是金色的嘞,小地精闪了闪眼睛。
胡叔叔可真是越来越有钱,越来越像个大干部啦。
跟他比起来,爸爸永远一身解放装或者军装的样子,也太“寒酸”了吧?
嗯,是该给爸爸置办一身有模有样的行头啦。
当然,顾学章可不知道他闺女一心要把他打扮成发情期求偶的公孔雀,他现在只是很客气的把两条中华烟推回去,“胡厂长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不会抽烟,不糟蹋你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话,男人哪能不会抽烟?”
顾学章不为所动,“家里孩子小,不抽。”
胡雪峰见他真是任何场合任何领导传他纸烟都是不抽的,也就不好再硬塞,不动声色把烟收回来,“绿真喜欢看书是吧?你要啥书只管跟叔叔说,叔叔让你胡峻哥哥给带回来。”
幺妹瞪圆了眼睛,心道:我要书我会自己说呀,为啥要通过你?我胡峻哥哥可记挂着我呢!
她的眼睛真是万里挑一的漂亮,又大,又圆,黑多白少,亮晶晶的带着儿童的稚嫩,也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聪明劲儿。胡雪峰心内满意极了,现在,这丫头就不止是空有一副皮囊了,还有一对越来越能干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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