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崔绿真吗?”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电流声里忽然夹杂着一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绿真一愣,“是哒,爷爷您是谁呀?我认识您吗?”她潜意识里觉着,这一定是她家什么亲戚,所以说话一点儿也不见外。
对方爽朗一笑,只不过笑声也挺沙哑的,“你妈妈好吗?”
“好哒,妈妈马上就要生小弟弟啦!”她非常自豪的说。
谁知道对方却又顿了顿,半天没声音。
“爷爷您怎么不说话呀?如果是有特别急的事,您能等一下吗?我去扶我妈妈过来接电话,您不要挂哟。”
对方沉默片刻,“不用了,照顾好她,再见……嘟嘟嘟……”
绿真更奇怪了,到底是谁打来的呢?一时惊诧,居然都忘记记录笔记本啦。
跑回家,她把这几句话如实传达给妈妈,谁知黄柔听了却面色一变,激动得涨红了脸,“是,是不是一口北京腔?就是你田叔叔和杨爷爷那样的口音。”
幺妹点头,还真是诶,像普通话,但比普通话又多了一种胡同味儿。
“是我爸,我爸他,他不是……”黄柔一把抓住丈夫的袖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绿真一愣,那不就是她的外公吗?听声音,外公是位很好的老人呢!可是她不知道外公的电话号码呀?早知道刚才就问清楚的,她真是太笨啦!
忽然,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瓜熟蒂落的时候到了,黄柔忽然“哎哟”一声,抱着肚子差点软软的倒下去,顾学章赶紧扶住她,“是不是要生了?”
黄柔疼得说不出话来,在座的女人们除了陈丽华,都是有生产经验的,“赶紧,学章去开车,我们抱阿柔出去。”
崔建国和顾二一个抬肩膀,一个抬腿,将她抬到面包车上,刘惠跑他们卧室,收拾了几样衣物,几条卫生带,王二妹从婆婆屋里找出早早准备好的尿布和孩子小衣服,林巧珍跑回房拿钱,家里顿时乱了。
幺妹心头一跳,妈妈要生了!
立马跳上车,跟着奶奶和几个伯娘坐妈妈身旁,替她挡着车滚下去。
黄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裤腿上有分不清是羊水还是血的液体流下来,很快就浸湿了汽车坐垫。顾学章几乎是开火箭的速度,颤抖着双手,将车子“飞”进市医院。
她经常来市医院检查,产科的人都认识这位双胞胎孕妇,人一来就立马被送进了手术室,剖腹产是预定的,黄柔敢顺,医生也不让顺。况且,这年代可不用控制剖腹率,生孩子开刀还是一种有钱人才能体会的“时尚”呢。
主刀医师是早就联系好的,具有近三十年的接生经验,眼看医师跟着进去,顾学章的心就落回两分,一大家子在手术室门口守着,或坐或站,或靠墙蹲着。
崔老太急得团团转,走来走去,忍不住埋怨道:“都说早些来开刀,阿柔咋就这么犟。”
刘惠几个妯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话找话,问幺妹:“你妈妈肚子里小弟弟小妹妹怎么样?是弟弟大还是妹妹大?”
幺妹这几个月跟弟弟妹妹“交流”不少,知道是弟弟大,妹妹小,不过这是看身子大小,谁先出来还不知道。
大家一听,乐了,那就是兄妹俩。有个哥哥在前头护着,是挺好的。
自从妈妈进了手术室,幺妹就在用灵力帮助她,一面安抚弟弟妹妹让他们别着急,别抢,一个一个慢慢来,一面也用灵力减轻妈妈疼痛,让妈妈保持体力,保持神智清醒。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主刀大夫洗好手,戴着手套进手术室,“产妇麻醉没?”
麻醉师苦着脸说:“她,她不让上麻醉。”
大夫把脸一板,“黄柔同志,你这个想顺产是几乎不可能的,你的两个胎儿发育得太大,又是高龄产妇,必须剖腹产,必须立马进行手术,不然……”话未说完,脸色一变,只见助产士尴尬的指了指产床。
那里,一个孩子头露出来了,而产妇居然没叫没喊,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大夫被吓坏了,“你……你不疼吗?”
黄柔摇摇头。
大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那你知道你正在干啥吗?”
“生孩子。”黄柔指了指,“先出来的儿子还是闺女?”
“闺,闺女。”
……
这是一个奇奇怪怪的生产过程,没有上麻醉,产妇不哭不叫,产程十分顺利,十分……嗯,迅速。两个孩子十分钟不到,就顺顺溜溜生下来了。
接生过无数次的众医师:“……”
就她那小身板,那么小大的盆骨,那么大的胎儿,还是俩……大家一致怀疑,黄柔同志是不是没有痛觉。
或者说,痛到极限,痛觉就失灵了?
里头传来两声孩子的哭声,外头众人松了口气,崔老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很快,两名护士脸色复杂的抱着洗干净的孩子出来了,“先出生的是女孩,后出生的是男孩。”
可顾学章看她脸色,忽然心头一痛,也没来得及看儿女一眼,“大人呢?大人怎么样?是不是……”
“大人……也挺好的。”护士神色依然复杂。
幺妹也没来得及看弟弟妹妹,随时注意着护士的脸色,“护士姐姐,我妈妈怎么啦?”
“没事没事,你妈妈没事,也没剖腹,是顺产的。”太顺了,顺得众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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