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萍跑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又累又渴,“咕叽咕叽”把一杯蜂蜜水喝完,这才不好意思的抹抹嘴,“我可以喝完吗?”
“当然可以,我比你还能喝呢,我能一口气喝三杯!”幺妹又冲了两杯,每人一杯。
似乎是为了缓解秋萍的尴尬,她端起自己那杯,仰起脑袋“咕叽咕叽”全喝完了。
这下,秋萍才好意思继续一饮而尽,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又回到了小时候。
秋萍是幺妹在牛屎沟的朋友,因为春芽姐姐说话结巴,愿意跟她们玩的孩子不多,秋萍作为队长家孩子还能“不计前嫌”的跟她们玩,已经是非常难得啦。
她是一只懂得感恩的小地精,当即又把零食拿出来跟她分享,走的时候还给她装了一包吃的。
原来,因为周树莲和张爱国的奸情败露,秋萍三姐妹跟着妈妈回外婆家后,拖了几年终于跟张爱国成功离婚,可孩子却不能让她全带走,两个大的姐姐跟着去了外婆家,秋萍就留在了牛屎沟。
张爱国这官迷只顾着他自己,也不管家里的活计,干啥都是秋萍跟爷爷奶奶去,书也没好好念,这不,才几年就给磋磨成典型的农村女娃。
幸好,黄英虽然没能带走她,但平时经常给她送吃送喝送钱,虽然张家人没少在她耳朵旁说妈妈的坏话,可她已经能够明辨是非,知道妈妈才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也经常找借口跑外婆家去,母女俩关系很好。
所以,当黄英听说这本风靡阳城市的《腐烂的我们》时,就想到了作者和张爱国的关系,赶紧让秋萍来告诉幺妹一声。
黄英这几年身体倒是挺好,可一人拉扯着两个闺女寄居在娘家也不容易,尤其这几年爹娘相继去世,哥哥嫂嫂还要拉扯她们一把,这关系就大不如前。
幺妹叹口气,世事就是这样,总有人过得好,也总有人还在苦苦挣扎。
她很想让黄英来厂里上班,但她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厂子形象受损的问题,只有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没了后顾之忧,才能让她来,否则就不是帮她们,而是害她们。
幺妹下楼,看着在院里坐一起纳鞋底的几位伯娘,要平时她们还在厂里舍不得回来呢。可现在,早早的就下班回来,清闲是清闲了,就是没大单子。
不过,妯娌们可不担心,这几个月净挣一百零几万,每家分下来都是十万出头,剩下半辈子就是一天活不干也能躺着吃的。
几个伯伯也上后面苏家沟鱼塘钓鱼去了,交两块钱,能钓半天,钓到多少都可以自行带回家。崔建国是一把好手,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钓到七八斤中等草鱼,带回来够吃一顿。
唉,这副悠闲的享受人生的样子,好是好,就是不习惯,不踏实。
半周岁的汤圆橄榄骨头长得硬,个头也大,抱腿上都不愿坐着,要竖起来站在大人膝头蹦跶。崔老太就用装化肥的口袋给拆开,缝了一张大大的塑料垫子,让他们在上头爬来爬去。
此时,看见姐姐,两小只仰起脑袋,“啊啊”乱叫,四只小手胡乱挥舞着。
幺妹抱起汤圆,橄榄叫得更大声了,抱起橄榄,汤圆那嗓门能给屋顶掀翻!
崔老太听见,还以为怎么着了,赶紧从厨房伸头出来,“幺妹去看看你爸妈回来没,春芽彩鱼收拾桌子,准备开饭。”
幺妹抱着小橄榄,颠颠的跑出门,站在招呼站往远处眺望。天越来越冷,黑得也越来越早,这才六点半不到,就看不清了。
被冷风一吹,她清醒过来,是啊,当务之急是让厂子走出困境,这百来万让几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大人们安于现状,可她的追求不仅限于如此啊。
如果张爱国真认识胡晚秋,那他们是什么关系?胡晚秋把大河皮革厂写进她的小说是单纯的个人行为,还是张爱国撺掇,二人合谋?
要是能找出他们之间的利益勾连就好了,无数中外历史故事告诉她,只要破坏这种平衡,他们的勾连就会失败,到时候就能各个击破。
要是外公还在大河口就好了,他那么聪明,阅历那么丰富,肯定能想通关节……可惜啊,周永芳一天三个电话把他给催回去了。
“啊啊!”小橄榄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黄色面包车叫道。
“橄榄可真聪明,知道这是爸爸妈妈的车车。”
车子停在门口空地上,黄柔找下来,“怎么在这儿,怪冷的。”
橄榄已经迫不及待扑进她怀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幺妹帮妈妈和爸爸的皮包拿下来,里头装的是他们晚上要处理的文件,这份贴心,可真像个尽职尽责的小秘书。
“怎么,绿真有心事?”黄柔一面颠着儿子,一面回头问。
幺妹站住,正要把秋萍说的事告诉妈妈,忽然见黄卫红从厂里跑出来,“幺妹你电话。”
“谁呀?”
“春苗姐。”
幺妹赶紧把包递给爸爸,跑厂里去。春苗暑假没回来,说起来已经快一年没见了,虽然经常通电话,可幺妹还是想她的。
“姐姐,我来啦。”
听筒里传来清脆的笑声,“跑急了吧?你慢些,不着急,你们吃饭没?”
“还没呢,我们这儿天已经黑啦,你们那儿还没黑吧?”毕竟广州的纬度更低。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蛇口这边还有太阳呢,黑得比广州还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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