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柔眼睛一亮,这想法她早有了,只是在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里,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偏要回家当“无业游民”实在是不值当。
她在意外人的看法,更怕外人会将这份非议加在她的孩子头上。
不过,辞职的事她还要再想想,也想问问父亲的意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不够的六万块凑出来。
说到这,顾学章眉头一皱,“实在不行我找东子借点。”
“他估计也没多少,咱们别为难人。”要是有,就不会跟他借两千块补西装钱了。
顾学章犹豫一下,只能叹口气。是啊,是兄弟的,知道他情况,也不好意思开这口,郝书记家虽然都是高级干部,可一门风清气正,光靠拿死工资的也没多少钱。
“那要不,问问元珍姐?”
顾学章点头,现在能帮他们的也就高元珍和王满银了。六万块不是小数目啊,就不知道他们家能不能拿出这么多暂时用不上的闲钱?
两口子打定主意,借的时候就要跟他们说清楚,这笔钱短时间内没法还,至少要半年后才行。
隔壁房间,汤圆橄榄看见一堆好吃的,立马不哭了,眼泪也不掉了,指着姐姐手里的米花条,“啊啊!”
“这是米花条,你们还没牙,吃不了哟。”卡擦,幺妹咬下脆生生一口,迅速的嚼吧嚼吧,又甜又香!
吃过甜的,再来一块酸酸的梅肉,九制梅肉立马化成酸溜溜的小气泡,舌尖每一个味蕾细胞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她满足的闭上眼睛,“哇哦……”
这下,小汤圆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她趴在垫子上,抬起身子,小手一伸,“啪”一把抢过姐姐手里的梅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里。
然而,期待中的美味并没有来临,她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是难以置信,小舌头再次蠕动,口腔内壁一吸……妈耶好难吃!
她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两只小胖手揉吧揉吧,“哇——”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众人愣了,这是……酸哭了?
她嘴张得太大,半片梅肉还在嘴里没来得及吐出来,幺妹怕她被卡到,刚要哄着帮她掏出来扔掉,谁知小橄榄眼疾手快,一下给她掏出来,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嘴里。
吧唧吧唧,咦……这个味道,咋这么好吃呀?!
难怪姐姐爱吃,他跟姐姐一样嘞!
姑娘们看着他眼睛不眨,仿佛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酸味,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吃一面又有口水流出来,弄得胸前的小兜兜全湿了。
“绿真你弟不怕酸!”杨丽芝大声道,“怎么会不怕酸呢?他是不是第一次吃酸的,味觉还没概念呀?”
幺妹问他,“酸不酸?”
小家伙压根听不懂,忙着“嘶嘶”的吮吸那股美味,跟吃奶似的。
这下,一群人哄堂大笑,春芽还跑窗前冲院里喊,“奶,奶,我弟他是个小醋缸!”
而原本还被酸哭的小汤圆,看他吃得那么香,顿时怀疑人生,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还顺便爬远了几步,怕了怕了,真是个傻子。
当然,对农村娃来说,又是亲姐弟,吃彼此的嘴巴子和口水,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几个姐姐笑过一会儿,把他们送楼下去霍霍其他人,姐妹们要开始翻花绳啦!
过家家和翻花绳,是她们玩这么多年依然不腻的游戏。
幺妹从当年的小跟班荣升为小团伙中的花绳一姐,十指迅速的翻动,一个个漂亮的形状就出来了,小彩鱼在旁边兴奋得“哇哇”叫,“我姐真厉害!我姐翻花绳天下无敌!”
其他人哈哈大笑,“知道你姐厉害,小马屁精给咱们拿水果去。”
小彩鱼哒哒哒跑下楼,从厨房里端出一筐红通通的东西,也不管还滴着水就往楼上跑,崔老太在后头喊她:“你担心些,别让水滑倒啊……”
“姐,吃草莓。”她殷勤的挑出最大最红那颗草莓,喂进幺妹嘴里,“甜吧?我妈说这是卫红哥哥家亲戚在副食品商店上班,专门给咱们家留的。”
草莓是稀罕物,石兰省不产,还是从四川运来的,一般干部家庭还买不上嘞!
长途波折太多,草莓表面的皮都磨破发白了,甚至有好几个都腐坏了,奶奶舍不得扔,洗的时候用手掐去坏的部位,虽然味道跟好的不一样,可也是草莓呀!
吃的就是稀罕,而不是味道。
幺妹眯了眯眼,“好吃!等我以后挣大钱了,天天请你们吃草莓怎么样?”
“好啊!我可记住了啊。”杨丽芝一面翻她手上的花绳,一面眼馋,她长这么大也才吃过一次,还是在绿真家吃的。
社会贫富差距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有的家庭连草莓都不知道,有的家庭却已经当常规水果招待客人了,唉!
丽芝想起周扒皮姐姐的话,长长的忧桑的叹口气,“绿真你们家可真有钱啊!”
崔绿真嘴上谦虚着,心里却美得都没边儿啦,这算啥有钱,他们还能更有钱嘞!就等蛇口的地一上马,批发市场一盖,那才叫真正的好日子!
然而,她的畅想却并不顺利,高元珍和王满银的厂子也是刚换了一套新设备,花出去好几万,手里基本没钱了。没借到钱,顾学章真发愁了,这六万块就是贷款也贷不下来。
孩子有孩子的开心,幺妹再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大人不说,她也没发现爸爸妈妈居然正在为钱发愁。倒是晚饭的时候,顾老太又在说让她老二姐来家当保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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