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心头一紧,“奶奶你怎么啦?”
悄悄用灵力感受一下,确实没啥大毛病,就是劳累过度,腰肌有点轻微劳损,老毛病了。
她二话不说跑院角去,拔了一把墨绿色的植物,进厨房用小砂锅煮上,没一会儿,院里就是一阵浓郁的药草味,像捂了很多天的臭袜子撒上黄豆酱油一般,说不出的奇怪。
其他人闻不来这股怪味,早早的跑回堂屋看电视,老太太心头熨帖得不行不行的,拿块抹布在灶台上擦着压根就不存在的油污灰尘。柴火大灶贴着一拳雪白的瓷砖,连瓷砖缝隙都让她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灶膛里还有半截燃剩的柴火,锅里烧着一锅洗脚水。
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四位老人在照管。
幺妹心疼极了,抱住奶奶胳膊,“别擦了奶奶,你歇会儿,我给你按摩。”
她的手掌比小时候大了一倍不止,力气也拿捏得更加合适,顺着后背督脉一路往上,揉,捏,捶,提……一通动作手法下来,也不知道是真有用还是心理作用,老太太觉着一点儿也不疼了。
“我孙女咋这么厉害呢,按得比大夫还好。”
“嘻嘻……”幺妹得意极了,她的手法可是在妈妈身上实验过很多年哒,更何况她还输了灵力,奶奶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复发啦。
“总觉着你还小人儿一个,咋就这么大了,再上一个学期就是高中生咯。”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也是能嫁人的大姑娘咯。”
幺妹静静地听着奶奶唠叨,做人类的日子是如此幸福,幸福到她总是感叹时间流逝之快,每每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重要的人生阶段就要过完了。而全世界对她最好的奶奶,已是年逾花甲,只不过在她的地精灵力庇护下,头发还没怎么白,这几年日子好过,面色红润,皱纹也少了许多。
“是啊,我即将上高中,春苗姐姐们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我奶这么年轻,走出去谁信你孙女都上大学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四十出头嘞!”
崔老太“噗嗤”一声乐了,摸摸自己还算光滑的脸,“小马屁精,尽哄人呢,我要像四十出头,那你大伯娘她们像岂不是二十出头?”
幺妹搂她肩膀上,小声道:“她们也就比你年轻一丁丁点儿。”
“去去去,小马屁精,当着她们,你肯定又是别的说法,我不信。”
“真哒,伯娘她们每天都要上班,惦记那么多操心事,哪有奶你心态好,这叫相由心生。”
正说着,崔建党来到门口,看见幺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奶,我去楼上看看汤圆橄榄,锅里的药别扑出来。”她已经是非常懂事的大女孩啦,估摸着二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儿。
果然,老二的话才开口,崔老太就被吓到了,“啥,你要辞职?”
“你辞职干啥呀你?是邮政所不要你了吗?”
老二摇头,半晌才硬着头皮说:“娘,我想出来自个儿干点事,我听他们说去深圳能挣钱,我也想去试试……”
“试啥试,家里又不差你这三瓜俩枣!”
确实,现在厂里每个月的净利润已经高达十几万,加班的话能上二十万,每家分红也有一两万,压根不缺钱。他那点工资,还不够王二妹自己买(做)个包的。
“也不光是钱的问题,我想趁着政策好,出去见见世面,以后老了也……”
“也啥啊你,多少人想吃供应粮还吃不上呢,你是哪根筋不对?”崔老太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恨铁不成钢的跺脚,又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儿子的脑门,“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说啥孩子话。”
崔建党苦着脸,深吸一口气,“妈你先听我说,我不是临时起意,其实这事我已经想了大半年,就是拿不准主意,孩子妈让我问问你……”
崔老太这才没戳她,一屁股坐凳子上,没好气的说:“她不让你说,你是不就想一直瞒着我?”
崔建党讪讪的笑笑,“哪能。”
他这把年纪,又只是小学文凭,要不是顶替父亲工作,他连铁饭碗的边都摸不着,所以这么多年在单位他都给人当孙子,就生怕毁了父亲用军功和半条命换来的工作。可事实证明,越是做小伏低越是没意思,没朋友不说,眼看着老婆在皮革厂干得风生水起,一个月工资顶他三个月,年底分红还是他挣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这心里就开始油煎火烤的难受。
作为丈夫,他想担起顶梁柱的担子,而不是靠老婆养。作为男人,他受够了做小伏低,他也想像学章一样,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正巧上个月老三崔建军也辞职回来厂里上班了,他这想法更是按捺不住。前思后想,忍了又忍,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崔老太见他已经打定主意,知道自己再说啥也没用。儿子有主见,不也是她教出来的?她要是一开始就把他们培养成唯唯诺诺听她话的“乖”儿子,现在是不是就能少了很多烦恼?
“娘你别担心,去南方不是一时兴起,我跟春晖商量过,到时候我去投靠黄叔,先跟他学一段时间,我再……”
崔老太抬手,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想好要干啥没?”
“我想先从收报纸干起,天天在邮政所坐班,对这些也有点……”
崔老太再次制止他的理由,恶狠狠的说:“我也不懂,但你记着,干不出名堂就别回来,回来我也给你打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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