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柳家主母生辰这一日。
一大早,在徐宴极不理解下,一家三口用过早膳就换上了苏毓所谓的‘亲子装’。
三个人同一款布料,在衣裳造型和花色上也极为相近。男款和女款有着一眼能看穿的差别,却又十分的和谐。徐宴看着一大一小的母子俩,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嘴角及不可见地翘了起来。苏毓早起还化了个十分贴合衣裳的妆容。这般整体装扮做出来,显得清丽窈窕,又十分有活力。
徐宴特地雇了一辆马车,苏毓抱着画筒被徐宴先扶上去,转头他才抱起徐乘风。母子俩凑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他掀帘上来,徐宴忽然心里软成一滩水:“走吧。”
外头车把式早已被这家子的装扮给惊呆了。又惊艳又惊讶,但又觉得实在是好。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不住地感慨,这家的女主人可当真会笼络相公的心。
马车启程,走起来就方便了。城南离城东有些距离,马车走一般半个时辰。
一家人抵达柳府,已经是辰时往后。
柳家门前早已停了不少马车,看那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和穿着体面的车夫下人,就知道里头往来的都是金陵城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徐家的马车到门前时,徐宴自然是头一个下来的。他才站稳,柳家门前一个张望了许久的门房小子埋头就冲过来。
徐宴掀开帘子,正准备将里头的苏毓扶下来,就听到耳后头门房小子巴巴地问:“可是徐公子?”
徐宴抬起的手一顿,偏过头来看他:“正是。”
“徐公子,”门房小子立即笑了,“小的瞧着也是。都说徐公子相貌出尘,一眼便能认出来。小的方才在门前巴望了许久,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徐公子。府上公子姑娘叨念许久了,您可算是来了。”
徐宴冲他颔了颔首,胳膊搭住苏毓的手,一手掐着腰肢将人半抱半扶下来。
苏毓穿着一身与徐宴极为相似的衣裳落地,那门房小子脸上灿烂的笑意就僵硬了。谁知,这马车里不仅有徐家娘子,还出来一个雪团子似的漂亮男娃娃。那娃娃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下了马车就掐着细嫩的小嗓儿,结结实实地喊了声:“爹!”
门房小子的脸,直接就绿了。
苏毓在一旁看得有意思,暗地里朝徐宴挑了挑眉。
徐宴一大早松开的心情顿时沉下去,面上虽然不太显,但苏毓却见他那纤长的眼睫沉下去。又幽幽沉沉地半遮住了眼眸,明快的神情淡了,一脸漫不经心的疏淡神情。
“走吧。”徐宴牵住比一般孩子漂亮许多的小屁娃子,侧身对苏毓道,“咱们先进去。”
门房小子脸上复杂的神色变了又变,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他小跑着在前头引路,目光从苏毓和徐乘风的身上掠了一遍,对徐宴道:“三位请随小的这边走。”
徐宴点了点头,虚虚地拦着苏毓便迈开了腿。
第四十五章
柳家算是金陵城除了白家以外, 最尊贵的人家了。白家几百年家业,又有闻名遐迩的豫南书院,称之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但白家到底是书香门第, 诗书传家,与柳家这等有权有势的人家不同。白家的贵,在‘清贵’二字。金陵的人虽敬重,却不会如上赶着巴结柳太守这般太过殷切。
今日柳家主母生辰,柳府高朋满座, 可谓门庭若市。
徐宴小夫妻俩被引进了府邸,里头便是一出极热闹的场面。
说来, 大历的男女大防没有真正程朱理学以后的封建社会那样严苛, 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还没有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有些格外酸腐, 标榜自家规矩严门风紧的人家才会折腾这些条条框框。大多数人家, 设席设宴都按照一家子席位来。
柳家便是这么排布的。一家设一案, 案桌排成面对着的两列,宾客对面坐着宴饮。
席就设在柳府的后花园。今日天朗气清的, 三四月里桃花开,桃花下面设席面,别有一分意趣。不过这个时辰,尚未开席。前来道贺的宾客或三两成群地赏花攀谈,都在互相吹捧寒暄。妇人们则带着未出阁的姑娘和年纪不大的小子聚在一处, 聊一聊金陵城里时兴的妆容首饰和花样儿。年纪大些的, 除了八卦各家的小道消息, 就是在说道自家别家的子嗣……
那引路的门房将徐宴苏毓带进来,不少人眼睛就看过来。
一来,这一家子的穿着还挺有意思, 两大一小站在那儿,一看就是和睦的一家子。二来,徐宴父子俩的相貌实在太打眼,妇道人家也就这点乐子了。看到年轻好看的后生和小萝卜头,可不就多瞧两眼?这多瞧几眼后,自然免不了目光落到苏毓身上。
苏毓如今的相貌已经纠正得好了太多,今日出门还特地上了十分显气色的妆。老实说,就算站这群不事生产的贵妇人之中也算貌美的。但总有人挑剔,觉得苏毓比她旁边的父子俩差太多。其中几个未出阁年纪不大的姑娘家看人看脸,冷不丁瞧见徐宴,没怎么见过外男的心就跳起来。
这年头尚美的风气在普通人虽有些吐出却还算正常。但到这些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后宅女子这儿,就俨然成了一种略病态的追求。尤其看了不少才子佳人话本子肚子里又没多少墨水的,衣食不愁,整日无所事事的,还真会为了一幅好皮相昏头。
徐宴牵着徐乘风,低头与苏毓说了些席面吃酒的规矩。苏毓是头一回出门参宴,他细细说了些,怕苏毓一时间记不清,离了他手忙脚乱不适应,于是又道:“若不然,你跟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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