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哭一边摇头,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落下来,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七嘴八舌的指责和唾骂,毫不避讳的恶毒词汇,兜头兜脸一股脑儿地砸在她身上。白清乐人生在世四十五载,从未遭受过如此严苛的唾弃。一瞬间委屈,恐惧,伤心全部涌上来。耳边充斥着什么贱人,婊子,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婊子这等糟污话,她只觉得天崩地裂!
“不,我不是……我不是……”这么多年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白清乐,一双金贵的耳朵从未听过这么多的污言秽语,“我没有……”
“没有?”不知谁骂的正欢,“肚兜儿还在床上挂着呢还敢赖?!不要脸的贱货!”
“我不是!”白清乐她不承认,她不是贱,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心中委屈得要命,她无法辩驳,四周唾骂声却不放过她。白清乐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合道理规矩,但也没有伤害到在座的任何人,为何这些人要如此恨不得她死?
诸多苏家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女眷此刻恨不得拿最难听的话来碾死白清乐,你一言我一语的,乌糟糟乱成一团。主座上苏威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直到额头青筋暴起,他抓起一个杯盏砸在地上。
杯盏应声而碎,谩骂才犹如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瞬间静止。
“这是我苏威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白清乐红杏出墙一事被捅穿以后,这些苏家的亲戚不请自来,纷纷来上门指责。苏威觉得荒谬,他的家事何时轮到这些人来说三道四?这些人莫不是以为姓了苏,在他这里就有几分薄面?笑话!若非苏老太君开口允了他们进来,苏威早就命人将他们打出去。
此时听到这些污言秽语,苏威愤怒的眼睛已经染上了杀意:“趁着我还好声好气说话,都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苏威翻脸不认人!”
义愤填膺的苏家族人脸瞬间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威。
苏威负手缓缓站起身,一双凌厉的双眸如刮骨刀一般一一在苏家族人的身上刮过。苏威是个混不吝的混账东西,早在二十多年前苏家人其实已经见识过。只是承爵后,苏威收敛了脾气多年,倒是叫这些人忘了当初苏威是如何胆大妄为,不讲情理的。
“我再说一遍,”苏威缓缓地走到白清乐的跟前,目光缓缓环视一圈,“都给我滚!”
一声爆喝,坐着不动的苏家宗亲们脸由红变紫。然后,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盏,一个个面上都讪讪的尴尬。他们面面相觑,竟然无一人敢反驳苏威的话。就连坐在苏老太君手边拿腔拿调的苏家三叔公翕了翕嘴,到底没敢顶撞苏威,反倒站了起来。
“威哥儿,都是一家子人,大家都是为了你好。”苏家三叔公拄着拐杖,“你又何必……”
“滚!”
“你!”苏家三叔公老脸涨得青紫,“这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
“长辈?”苏威眼里的长辈就只有他母亲,旁人算哪门子的长辈,“你们也配?”
苏家三叔公这一口气没上来,拐杖指着苏威抖啊抖,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被他指着的苏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声道:“来人,送客!”
连三叔公的面子都不给,更别提其他人。苏家三叔公捂着胸口气得直哆嗦。他别的话也不多说,住着拐杖,在仆从的搀扶下气冲冲地就走了。苏家三叔公一走,其他人就更没有脸在这对苏威的家事指手画脚。一时间一个接着一个站起身,悻悻地离开。
眼前的人影儿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从头至尾,白清乐头也不抬,只是跪在地上哭得伤心。
苏威就笔直地立在她的跟前,既没有低头看白清乐也没有转身离开。等到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干净,整个花厅,就只有苏家一家子人在。苏老太君身子已经坚持不住,靠在椅背上脸色泛黑。苏毓不想看下面的场景,跟苏恒交代了一句便起身扶住苏老太君。
苏老太君都活到这把年纪,身子骨也衰败得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心已经死了。她靠在苏毓身上话也懒得多说,由着苏毓和仆从将她扶回鹤合院。
苏毓和苏老太君一走,厅中就只剩苏威白清乐夫妇和苏恒苏楠修兄弟俩。
人都走得差不多,白清乐才抹着眼泪慢吞吞地合上了衣襟。她自从被人从床榻上揪下来,衣裳都没多穿一件。此时通身就只有单薄的亵衣,冻得瑟瑟发抖。
苏威眼睛盯着窗外的飞雪,面色冷得像冰:“多久了?”
白清乐抖着手系腰带。
苏威一把揪住白清乐的头发,将她脑袋拽起来:“我问你跟他苟且多久了!”
头皮突然被揪住,白清乐痛得一声尖叫。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流下来,剧痛之下,她的面孔都是狰狞的。再也没有了先前梨花带雨的柔弱堪怜。顾不上系衣裳带子,她两手抠着苏威的手腕,尖叫着让他放开:“苏威!苏威你给我松手!”
苏威面孔已经扭曲,再无冰冷,全是有如实质的恨:“你也要点脸白清乐!一个老得半条腿入土的老婆子,与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子苟且,你不觉得羞耻么?”
“你放开!你给我放开!”白清乐闭口不答,尖叫着让苏威放手,“我让你放手!”
“放手?你这种女人就不该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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