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苏毓命人进来收拾。
在屋里缩了差不多十日,苏毓的神志和记忆已经清晰起来。仆从听到屋里的动静,尤其是林嬷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公主自从醒过来便有些不大对劲,不仅对驸马爷漠不关心,连两个孩子都不闻不问。林嬷嬷等近身伺候的仆从看在眼里,哪怕没问出来,心里也急得发慌。
端着沐浴的器具和热水,伺候苏毓沐浴更衣。
短短的半个月过去,苏毓人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窈窕的身子,如今看起来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意思。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兼之苏毓身形笔挺。一举一动,反倒有种风流的体态。
愿意走出屋门,已经是正月里,又是一个冰冷冷的雨天。收起来,今年的大历的降雪没有去岁的多,一直在下雨。冷冰冰的雨水打在瓦砾上屋檐上,庭中树木上,青石板以外的泥土都变得泥泞。苏毓披了厚厚的狐裘走出院子,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徐宴人不在府中:“驸马爷呢?”
按理说,正月里是要沐休的。若朝中无要事,徐宴都是在家中。
林嬷嬷看她终于问起徐宴,赶紧凑上来回话道:“年前赣州发了急报入京,说是入冬以来连日大雨,南边五河河水暴涨,冲破堤坝。赣州以南的地方全遭了洪涝。朝中派人去处理洪涝一案,姑爷不是去岁因治水方子得了万大人赏识,被派去了南边治水了。”
“治水?”苏毓惊了,徐宴去治水这么大的事儿她都不知道?
“驸马爷走了好几日了。”林嬷嬷就知道苏毓没将徐宴的话听进去,不然也不会这般漠然,“临走当日,姑爷在你耳边说了好一会儿话。当时殿下正在作画,没吭声。”
林嬷嬷说的这事儿苏毓有印象,但苏毓只记得徐宴在她身边坐了许久,别的都没有印象:“他不是要招待南阳王?人接回来了么?”
“因着公主殿下出事,娘娘做主,将人安排进宫了。”
苏毓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想想,连忙打发人去客院请廖原和刘觅过来。
“廖公子刘公子都随驸马爷南下了。”
苏毓:“……”
还真是一病脑子都丢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苏毓端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呆呆地看着雨水落下来,白皇后每日派来看苏毓状况的人到了。这段时日,苏毓的精神有些不对劲。白皇后怕她撞到脑子再次出现什么状况,每日都会派人过来看。来人不是旁人,张御医和梅香。正好从花园的尽头走过来,干脆就在凉亭里替苏毓号脉。
“没有多大事,”一直在进补,苏毓本身也有日日锻炼,除了脑袋落水倒也没伤到,“多思多想,肝气不顺,往后注意多歇息便是。”
苏毓谢过了张太医,看梅香一幅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问起了苏李氏。
徐宴的事情苏毓不清楚,苏李氏被白皇后传入宫中的事情苏毓却很清楚。苏李氏激愤之下做出了冲动之举。虽然落水的滋味不好受,后脑勺也很疼,但苏毓却也没有要人赔命的意思。作为一个曾在现代生活过的古代人(?),苏毓还是没办法随便就喊打喊杀。
梅香闻言身子一僵,脸色有几分青:“娘娘也不是那等狠辣之人,苏李氏犯了错,按规矩罚过了便罢了。娘娘没下狠手,但她家里人就不一定了。殿下,倒是还有一件事……”
说着,她看了一眼张太医。
张太医很乖觉,收拾了药箱子便起身告辞。
苏毓命林嬷嬷去送送,抬眸看向梅香:“怎么了?”
梅香吐出一口气,将苏李氏大放厥词的话和苏贵妃在里头掺和的事情都一一吐露给苏毓听:“倒是没想到苏李氏的心如此龌龊!殿下与苏家长子清清白白的兄妹之情,能被她说得那般难听!娘娘本来想着小惩大诫,将李家的人传过来呵斥了一顿。也不知这李家人是如何跟苏贵妃搭上线的。苏贵妃借着苏李氏这事儿,在这里头闹了一出,如今陛下为此十分生气……”
“……龌龊?”苏毓听到这都惊呆了:“本宫和大哥?”
“……是。”
苏毓:“……陛下生气?陛下生得什么气?”
“……败坏皇家名声。”说得这,梅香也觉得奇异。武德帝可从未因子女的桃色消息发过怒。这还是头一次,就为了苏李氏指责苏毓与苏恒之间有猫腻?这根本就不像武德帝的作风。
“败坏皇家名声?”苏毓笑了,“指的是本宫?”
“……娘娘为此与陛下大吵了一架。”梅香说到这,狠狠地吐出一口郁气,“如今中宫与钟粹宫势同水火。陛下反倒好了,将宫里的事情一丢,人又去京郊的别庄躲清静了。”
苏毓:“……大哥可有因此受到牵连?”
梅香摇了摇头:“这事儿也就在宫里闹,娘娘没有让事情外传。”
事关苏毓的名声,白皇后自然注意。自古以来,有什么风言风语,都是女子受罪。白皇后可不想苏毓清清白白的名声,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苏李氏和苏芳就毁了。
梅香没有在公主府久坐,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苏毓反倒因为苏恒的事情为难了许久。
这般风平浪静了四五日,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五。花灯节。
徐宴人在赣南,公主府就苏毓和龙凤胎在,清净得很。原本苏毓还能去苏家走动走动,但自从身份换了,苏李氏又从中闹得那一出,苏毓都不好往苏家去。不过她素来对这些节日不大热衷,花灯节当日也没打算出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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