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庭院中早已抽枝发芽的花草树木,盘算着若五月还收不到徐宴的信件,便亲自去赣南。
焦躁不安地等到了五月底,只等到徐宴的两封信。
徐宴在信中粉饰太平地交代了一些情况,但对于疫情却没有详细的描述。苏毓知道他如今人在赣北的岳城,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赣州地域广,就算真的有疫情爆发,以古代社会边缘地区的交通,这么短短时间内是根本没办法传播很远。
人在赣北,苏毓看着赣州的舆图,仔细地分析了赣北的地貌。赣州多山多水。多山,路不通,一般人走水路最方便。初初爆发瘟疫的地方是在赣州的最南边,而五河的发源地在北方的关拿山……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好事。河流不逆流,掐住了北上的要塞,病情就能得到很好地控制。
在打听了赣州瘟疫的症状,做足准备以后,苏毓当机立断地安排了京中的诸多事宜。
徐家的生意还是照样做。苏毓的身份变化以后,身边能用的能人也多了。苏毓如今光是华容阁这样的铺子就有三十家。火锅店更是开遍了华北的整片区域。买卖上的事情自有下面擅长经营的人帮着经营,再不济,苏毓也是有食邑的公主。到了这个地步,如今也不怕家境窘迫。
不过真要走,两个孩子不能带到赣州去。苏毓思索了许久,将两个孩子送进宫去。
白皇后激烈反对苏毓南下,虽然徐宴是苏毓的驸马。夫妻同心是一桩好事,但白皇后在如今的年岁终于还是学会了自私。她可以忍受徐宴出事,却无法承担失而复得的女儿身处险境。
“不行,我不同意!”
白皇后命人将两个孩子带去偏殿,转过身来看着苏毓,严厉道,“你知晓赣州如今什么情况么就南下?你可知晓赣州四月底的时候爆发了瘟疫,婺城的百姓已经死了大半。若是不慎感染了瘟疫,别说大夫,就是京中的太医都没有找到对症下药的方子!你去是送死,我不同意!”
“母后,我是懂一些粗浅的医理的,懂得自救自保。”
苏毓有些无奈,并非她心怀大爱,这个时候非得去瘟疫爆发地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什么的。而是苏毓在打听完赣州瘟疫的情况以后,觉得这病症有点像痢疾。占了后世信息时代的便宜,苏毓还真知晓治疗痢疾的方子:“再说,徐宴还在那里,我不能舍弃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可以再找!”
白皇后两手握着苏毓的手腕,不知不觉中捏得苏毓手腕发疼:“毓娘,你才二十七岁。徐宴虽然不错,但也不过一个稍微出众些的男子罢了。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青年才俊要多少有多少。为徐宴冒险委实不值得,母后不允许。”
苏毓:“……”徐宴人还没死呢。
“……母后并非那个意思。”见苏毓的脸色奇怪,白皇后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
事实上,这段时日,她的情绪确实有些不大稳定。
白皇后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许久,语重心长道:“毓娘,母后这一辈子至亲只有你和乘风他们几个孩子。你沦落在外那么多年,母后实在无法让你为外人去冒险……”
“若我知晓瘟疫的治疗方子呢?”苏毓不是没有发现白皇后的异常。十四行,白皇后素来是个沉静淡大义的人,她的神态上从来都是淡泊郎朗。如今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她的眉宇之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暗之气。苏毓有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清楚她为了何事心中郁结,但作为一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苏毓心中担忧也无法点出来。有些事情只能等着白皇后愿意跟她说。
苏毓见她愣了下,重复道:“母后,若我说,或许我知晓瘟疫的治疗方子呢?”
“……什,什么意思?”
“瘟疫的发病情况我曾去安家打听过,”有些情况不方便说,但苏毓尽量将重点点明,“母后用过我曾经制作的药用面膜,应当知道,女儿对药材其实了解不少。我过去赣州,或许能帮到一些事情。”
“你怎么会……?”
……是了,白皇后一直知晓苏毓并非一个普通什么懂不懂的妇人。哪怕年幼时候身出困局,她的女儿也是肚子撑起一片天的。她女儿与常人不同,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若是当真能帮到瘟疫,自己作为一国之后确实不该阻拦苏毓南下。白皇后的心里蓦地鼓噪了一下……但凭什么!
她只有一个女儿,要为大历做冒险,武德帝那么多子嗣谁不能去做?凭什么毓娘一个弱女子去!
“毓娘,你再三思三思如何?”白皇后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渐幽沉起来,“若是当真有什么事,大可让徐宴飞鸽传书与你细说,不必你亲自去。”
“母后,相信我,我没有您以为的那么大公无私。”
苏毓去哪儿倒是不必白皇后允许,将两个孩子交给白皇后,她便起身告辞了:“有些事情我既然敢去,自然是心里有数。京中还有年幼的孩子在,我必然不会让自己真的身处险境。”
白皇后还是犹豫,“事有万一,谁也不能保证……”
“母后,我心意已决。”苏毓淡淡道,“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母后若是实在不放心我,不若说服陛下,多赐我药材和粮食,准备几个太医与我随行。有医术精湛的太医同行,自然也不必太过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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