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夏生啊,我知道你现在恼火,但是春旺是你的亲哥,两位老人是你的亲爹娘。如果今天你让人把春旺带走了,不管这是不是春旺该受的,别人却不会这么想。村子里的人,都会认为你铁石心肠,不认爹娘,不认亲兄弟。你的前途也就到头了,——你先别反驳,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会告诉我你不在乎。叔知道你心里委屈,当年的事情确实委屈你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就那样了。你爹你娘,虽有偏心,但那手指都有长短,你既然已经决定分家,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
冉夏生沉默。
“在别人眼里,无不是父母,春旺再坏,那也是你亲兄弟。如果做得过了,别人会怎么想你?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月华和孩子着想,特别是孩子,以后她长大了,别人在背后指着她的脊梁骨在那骂着,她又该怎么生活?”
冉夏生态度软了些。
“叔,那命令不是我下的。”冉夏生终于开口,“当年冉春旺做了逃兵,武装部是有档案的,如今老杨打算追究她逃兵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村支书:“我知道不是你下的命令,但是你有办法让杨部长收回命令。夏生,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听叔一句劝,劝劝杨部长,把命令收回来。”
冉夏生往院子方向望去,见到了冉老太还坐在车头前面哭着,看到了妻子宓月华正紧张地望着他,还有他们的女儿……正好奇地转动着大眼睛。
冉夏生沉默了,在心里叹了一声。
跟村支书谈完话之后回来,冉夏生的脸色就极不佳。
这时,冉老太的哭声,还有冉老爹的哀求声。
甚至还有冉春旺的声音。
现场乱透了。
在村支书望过来的时候,冉夏生脑袋生疼,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老杨,算了。”
……
冉夏生的疲惫,还有无奈,老杨自然看在眼里。
他今天倒也没真想把冉春旺带走,也知道如果今天当着冉夏生的面把人带走,必然对冉夏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村民们的议论少不了,别人才不管你有没有爱委屈,别人才不管这件事情是他做的,而不是冉夏生出面做的。别人看到的只是,当着冉夏生的面,人被提走了,自然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身上。
村民们都是倾向弱者的,以前宓月华是弱者,别人自然会骂冉家做事太绝。如今冉老太哭了,冉老爹哀求着,冉春旺被押着浑身发抖。他们看到的,只是冉家其他人哭诉无门的样子。
自然也就倾向了冉老太冉老爹和大房那边。
相对来说,冉夏生因为官职在那里,又有县里的武装部帮着他,就有了一种强势的错觉。哪怕错在冉家老宅,别人也会认为是冉夏生错。才不管这事本就是冉春旺错了,他这么做只是在执行公务。
认为冉夏生不留情面,逼死亲兄弟,不管亲爹娘,这就是大错。
老杨之所以刚才估计押了冉春旺,就是想要告诉冉家的人,他随时都可以把人押走,这就是在警告冉家,别乱动心思。
如果他们乱动心思,那冉春旺就保不住。
老杨这一手,顿时让冉家安静了不少。
特别是冉春旺,差不多死里逃生,这一刻,大房什么心思都没有。
……
冉家这次分家,只是二房分了出去,但其实也跟真正分家没什么区别。
因为老三一直在县城,本就不会住在村里,而按村里规矩,老人都是跟老大住的,大房和两老合在一起,没毛病。
二房分家,按理说在村子里能够另有宅基地,到时候可以自行建房。
冉夏生这些年在外面当兵,赚了很多津贴,更不要说他所在部队是个特殊的部队,总是会去执行特殊的任务,奖金就更多了。建个房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是暂时,冉夏生没有想在村子里建房。
将老婆孩子放在乡下,他不放心。
他的心思就是,等到妻子坐完月子之后,他申请打报告,申请家属随军。
当时他休假回来的时候,那个报告其实已经打上去了,只不过还没有得到批准而已。
但昌,问题也不大,他知道随军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他人在前线打仗,相对麻烦点罢了。
他的打算,就是想把妻子和女儿先带到西南边的县里,再想办法随军的事情。
……
冉家二房这一走,整个冉家都陷入了混乱中。
这次的车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开得特别的慢。
这是为了照顾宓月华和冉莹莹。
一个刚出生不久,另一个却还没有出月子。
其他人在车上聊着天。
特别是翟建国,他本就是一个话痨,根本就憋不住。
他和另一个老兵和老杨他们说着笑话,偶尔还会跟冉夏生聊上几句。
冉夏生此时心里眼里,都只有老婆孩子,也就只偶尔搭几句话。
全程当了倾听者。
宓月华静静地听着,听着两个老兵说着战场上的趣事,她听得特别认真。
她一直对丈夫的工作环境很好奇,但是她一直没有去过。
每年一次的见面,也是夏生休假了,他们才能够见。
以前没有去西南部队,一是因为那边在打仗,不安全,夏生不敢让她去,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冉家人不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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