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妈问:“老师, 家长也可以参加开学典礼吧?”
“当然可以,咱班的家长还上台讲话呢。”赵老师指着校园的某个方向,“宿舍楼和食堂都在那边,你们收拾好床铺, 中午可以去食堂吃饭。我今天上午都在这儿,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钟大宝觉得受到了重视, 甜兮兮地跟老师再见,然后跟老妈一起抬行李去宿舍楼。
大宝妈一路走一路抱怨,“这楼有点儿旧,说是市里最好的中学,就不能把墙刷刷?”
大宝吓了一跳,恨不得捂上老妈的嘴,可是晚了,两个正上楼的女生刚好听到这番话,立刻不乐意了。其中一个穿海军衫的女孩道:“大姨,咱们一中的条件够好了,您要是不满意这墙面,你就给刷白呗?”
大姨气得直翻白眼,“全刷白得多少石灰?那能随便刷吗?”
说话间到了三楼,走廊两侧有两排寝室,尽头是卫生间和水池,海军衫拉着同伴去洗手,钟大宝和大姨直奔306。
敲门进了寝室,大姨又开始皱眉,这屋摆了三排上下铺,左右靠墙各一排,中间摆一排,共住十二个女生。
“这也太挤了吧?晚上但凡有两个磨牙的就睡不踏实!同学,我打听一下,这楼里哪个寝室人少?”
屋里的几个女生都不想搭理大姨,总觉得谁去搭话,谁就是那个磨牙的。
钟大宝拉住大姨,暗示老妈别乱讲。这时,海军衫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笑了,“大姨,我们班两个屋,都是十二个人,就您嫌挤。您要是觉得人多可以去二楼,八班那屋才四个人,空了一大半床呢。”
大姨翻了个白眼,“我们才不去,八班成绩哪有一班好。”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嫌弃了,和钟大宝一起铺床。大宝的床是左边靠窗下铺,这个位置大姨满意。铺好床收拾完东西,娘俩坐在床边休息。
几个女生正嘻嘻哈哈聊天,大姨问:“我看这屋里的床都铺上了,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海军衫道:“她们来得早,铺完床就帮着搬书,还有一个被教导主任找去了。”
大姨可不愿意自己闺女去搬书,于是又问:“你们都叫啥?”
女孩们都说了名字,那个海军衫叫王莉,说话快,性子直,大姨觉得,这样的小孩肯定不好相与。
“王莉同学,你们都住在一块儿,平时照顾着点儿我们大宝。”
王莉笑了,“大姨,论岁数,谁也不比谁大多少,我照顾钟大宝,谁照顾我啊?”
大姨心情很不舒畅,这小孩说话咋这么呛呢!她站起来四处看看,“大宝你先坐着,我去打点热水。”说完穿过中间那排床铺,去拿窗边的暖水瓶。
王莉道:“大姨,这不是公用的,不能随便拿。”
大姨着实有些恼怒,“你唬谁呢?谁家孩子还自己带暖水瓶啊?”
王莉憋着笑,“大姨你看,人家不就带了?您也别着急,现在刚开学刚分宿舍,楼下阿姨忙不过来,等中午暖水瓶就该发下来了。”
大姨看着那张床,很生气,“这么娇贵呢,暖水瓶带着,蚊帐也挂着,这都秋天了,哪有蚊子?”
王莉往自己床上一坐,笑道:“大姨,秋天的蚊子更毒,咬出大包来,越挠越刺挠。”
“那咋滴?就她一个人怕咬?”
王莉早上得了一堆好吃的,当然要向着送礼物的人说话:“也不是怕不怕咬的事儿,是家里有没有多余蚊帐的事儿,您说是吧?”
大姨有些不服气,仔细看那张床——全新的厚被褥、薄厚适中的夹被、绣着淡雅小花的枕巾、挂在床头的新书包……
再看床边的书桌,桌上铺着跟枕巾同样花色的桌布,桌角放着一排书,还有个细瓷的茶杯。最惹眼的是卷成筒状的笔帘,上面绣着行书的“风和日暖”。
这么讲究?大姨很想打开笔帘看看里面放着什么笔,她也特想拉开抽屉看看,里边是不是有更多的小资产阶级情调。
王莉双手比量了一下:“她还有个小收音机,有这么大,应该是放抽屉里了。”
“还收音机,她咋不把家搬来呢。”说完,大姨心里咯噔一下,能往学校带收音机的,可不是一般家庭啊。大姨忙问:“这是谁家闺女?怕不是哪个领导家的千金?”
“人家是丰盛县永安公社的,没您说的那么吓人。”
“农村的啊,那跟这儿装啥呀,怕人瞧不起咋滴?”
王莉噗嗤一声笑了,“大姨,咱们是城里人,住市区,但是行李得自己往山上搬吧?人家就不用,拖拉机送上来的,可轻松了。”
“呵,坐在拖拉机上,还不突突一脸灰!”
“那倒没有,人家干干净净的,长得可好看了。”
大姨哪能听这个?在她心里,钟大宝才是最可爱最漂亮最优秀的闺女,她坐回大宝的床,开启炫耀模式。
“我们大宝成绩特别好,你们要是学习跟不上,可以找大宝补习功课。”
这次,寝室里的女生都笑了,“大姨,我们都是凭本事考上的,又是凭成绩进的一班,我们自己会学,不用别人补。”
“大宝的入学成绩在全校排第十呢!”
“那也没啥呀,永安公社的同学,成绩全校第一呢。”
大姨今天屡屡受挫,这种怪异的不爽有些熟悉,让她想起年初参加某个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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