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抓过节目单,“他们学校还有个演奏?不是吧?这是要跟音乐学院掰手腕儿啊?”
“那能掰得过吗?”沈晏清笑着把照相机拿了出来,刘石这个位置顶顶好,拍昭昭肯定倍儿清楚。
刘石问:“你不上后台看看?”
沈晏清笑道,“你嫂子不让,说我会影响他们,演完了才让我过去。”
剧场后台,演员们都在候场,一小撮人望着美院的休息室小声议论:“一直关着门,也不知道他们演奏的服装是什么样的。”
齐萱切了一声,“还能啥样?立领盘扣的裙子呗,顶多穿旗袍。”
也是,大概率是这样的行头。
“她们刚才的红色娘子军,挺新颖的呢。”
齐萱冷笑,“也就形式上有点儿优势,论唱跳,那是真业余。”
“我们都觉得挺好的,瑕不掩瑜。”
齐萱翻了个白眼,哦,就我苛刻挑剔?显你们宽容怎么着?
那几个演员又说:“美院这个乐器演奏,我还有点期待。”
齐萱不想跟她们说话,就唐昭那曲子,说好听点儿叫经典,其实不就是老套吗?她还能翻出花来怎么着?
这时,催台的同学也过来凑热闹:“你们知不知道唐昭是哪个?美院两个节目都是她负责,还参加演奏呢。”
齐萱哼了一声,“估计也就是敲个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敲。”
催台同学刚好就是乐团里敲三角铁的,使劲儿瞪了齐萱一眼,“瞧不起谁?你倒是不用敲,可惜你没干冰还垫场!下一个就是你,边儿上等着去。”
齐萱气哼哼站在台口,大幕此时是拉上的,美院已经开始往上抬乐器。齐萱走到幕布后等着主持人报节目,用眼尾余光扫了几眼,突然看见一排钟,心里哆嗦了一下,不是吧,居然有这东西?他们这是想干啥?
她心里疑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刚好瞧见从休息室出来的唐昭。
!
疯了!她居然打扮成这样?!
齐萱难以遏制心中惊诧,突然听到台下一片嘘声,催台同学在边上大声喊:“你傻啦?节目都报完了,赶紧上去唱啊!”
齐萱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将幕布挑开个缝钻出去,下面开始鼓掌,她的脑子里却还惦记着,唐昭为什么穿成那样?她怎么可以穿成那样?怎么可以!
“快唱呀!”
下面的同学都急得不行,齐萱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突然发觉音乐已经过去了一小段,开始两句居然没唱!
她赶紧接上,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的。下面交头接耳,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肯定是在说,自己唱的还赶不上美院那个妹子呢。
她越着急就越慌,一慌还忘词儿,忘词就抢拍,抢完拍高音还上不去……这首歌简直了,让齐萱唱得稀碎。
刘石都没眼看了,一个劲儿跟沈晏清说,“哥们儿,还是你看得准,齐萱就是个浮精神。这台晚会节目名额多宝贵,她非要抢一个,你瞅这脸让她丢的!”
大磊磊挡着脸,“千万别告诉别人我跟她一个大院的,丢不起这人。”
音乐已经到了间奏,齐萱的同学实在看不下去,连着上台两个,帮着一起把歌唱完。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救场同学太了不起了,从嗓音到音准到情感表达都杠杠滴!
刘石叹了口气,道:“回头剪片子的时候,我把齐萱剪掉,只要后面这段。”
于是,抢了宝贵独唱名额的齐同学,在演出录影带里连个影像都没有了。
这个节目总算演完,主持人带着饱满的热情走到幕布前,深情吟诵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请欣赏由美院同学带来的合奏《春江花月夜》。”
掌声响成一片,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大幕缓缓拉开。
我的天呐!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震惊不已,这是怎样的一个乐团?!
在缭绕的烟雾中,呈现了一片盛世繁华。
台上所有人!所有人都穿着盛唐服饰——男子戴幞头,穿红色圆领袍,是标准的男子常服。
再看那些女子,面敷铅粉,胭脂如醉霞,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高梳发髻,穿抹胸襦裙,披薄纱大袖,每一个都雍容华贵。
天哪,这就是真人版的《簪花仕女图》啊!
再看着满台的乐器,男子一个执笛,一个拉胡琴,一个打鼓,一个击缶,一个敲编钟。
台正中一架古筝,红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其余仕女手执各类小打,还有几个没拿乐器,而是在台上拿着长柄五明扇。
其实仔细看看,满台乐器能弄出连贯乐声的不多,大都是壮声势来的。但是,架不住赏心悦目啊!
好看,真是好看!
观众们巴掌都拍红了,后排的忍不住又起立,心里直后悔——拿票的时候怎么就没争取一下呢,离这么老远只能看见斑斓色彩,细节啥也看不着。前排的欢呼声能不能小点儿,你们越喊我心里越痒痒啊!
刘石眼睛瞪得溜圆,大声问:“中间那是谁啊?我滴妈,我得把镜头推进了看,快快快!给特写!发现一个纯仙女!”
沈晏清那相机咔咔咔就没停过,刘石见没人搭理自己,又问:“袁磊知道不?那姑娘是谁?哪届的?几岁了?有对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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