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尹似槿,荆梵音夹菜的筷子一顿,想起自己还有问题要问蔓姨。
就是这问题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她双颊微红,吃饭速度慢下来了不少,声音囫囵地问:“蔓姨,我昨天……怎么回自己房的啊?”
“还不是少爷把你抱回去的。”
蔓梅微蹙眉,见荆梵音又含着食物说话,俨然是又忘了就餐礼仪,但想到她睡了一天,一直都没吃东西,或许是真饿了,也就没想多计较。
“睡得跟只小猪一样,少爷把你抱下楼,也没见你半点要醒来。”
蔓梅嗔怪地笑。
荆梵音一口饭卡在喉咙眼,噎着了。
她咳得脸涨红,接过蔓梅递到手里的水,喝了两口,缓了点,又提着颗心问:“那、那我身上的衣服、服呢……”
蔓梅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自然是蔓姨帮你换的。”
听见是蔓姨帮她换的衣服,荆梵音就安心了,嗓子也不噎了,气也顺了,感觉还能再吃三大碗饭。
过了会儿,蔓梅神情有些犹豫,颦了眉,又问她:“阿梵,你最近是不是在学校压力太大,睡眠质量不太好?”
荆梵音吃得很香,听了蔓姨的问题,睁着双天真无辜的桃花眼回头:“嗯?没有啊。压力……没什么压力,我昨天就睡得挺好的。”
“那……”蔓梅欲言又止,想了想,靠近荆梵音,才悄声说,“那你睡相怎么变差了这么多?蔓姨昨晚给你换睡裙,你翻来覆去的,还差点给了蔓姨一嘴巴。你以前睡着都很安静,睡相很好的。”
荆梵音:“……”
她开始捶胸口。
不行,又噎着了。
蔓梅见状,连忙去给她拍背,满脸担忧又自责,怪自己在她吃饭的时候,老说话,又让荆梵音慢些吃,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
荆梵音噎得难受,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点头。
等她气顺了,也不敢看蔓姨,埋着脑袋,闷声吃饭,一吃完就说自己有点撑,想出去散散步消食,就怕留下来会被蔓姨抓住,聊聊她睡相变差的原因。
荆梵音还是第一次在尹宅外面散步,也不知道走的是哪条道,只觉得眼前绿草如茵,一望无际,头顶蓝天如洗,风里尽是草叶摇头挥手的婆娑声,簌簌得响,很悦耳。
荆梵音伸了个懒腰,觉得空气清新,风和日朗,是个非常适合放风筝、野餐的地点和天气。
她朝前慢悠悠走了段路,蓦然发现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她走上去,无聊地沿着鹅卵石踩直线,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眼前没路了,荆梵音才抬头,瞧见座巨大的白色喷泉。
水哗啦啦冲高又笔直落下,溅开水花与涟漪。
荆梵音脸上被打了点水珠,凉凉的,从脸颊滑过唇角,她抬手擦了擦,打算退两步,免得再被喷泉溅到,不料却听见前面传来说话声。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留下一双手,我让人送你们去屋特岛。”
“二,手你们留着,明天就去尼科丹河域工作。”
咬字清晰而轻缓,语气从容温和,是尹似槿的声音。
荆梵音一愣,又听见几道成年男人的求饶声。
“少爷,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再犯!”
“是啊少爷,昨天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自……”
“我不喜欢听解释。”
尹似槿声音清懒,漫不经心地打断。
“选。”
荆梵音咬了咬唇,觉得这个情况不适合自己出现,她蹑手蹑脚后退,准备转身撤离,可左脚才后挪了小半步,就听见一声慵懒的猫叫。
荆梵音一惊,定在原地。
一只毛发又密又长、体格颇大的猫,忽然跳出来,极长的尾巴朝上慵懒地卷着,站在巨大白色喷泉另一头,从容地与荆梵音四目相对。
荆梵音:“……”
你没看见我!你没——
“梵音,过来。”
尹似槿的声音,从哗啦啦的白色喷泉后面传来。
神一样的少年,果然是开了天眼,看都没看见就知道是她。
荆梵音沮丧又忐忑地走过去,绕过白色喷泉,瞧见尹似槿坐在张黑色欧式铁艺椅上,椅背纹路复杂而华丽,像开到荼蘼的蔷薇,又像某种神兽图腾,旁边一张同风格的欧式铁艺小桌。
他仍是一身白衣黑裤,白衬衣瞧着质地柔软,无一丝褶皱,差别只在细节中,今天这件,衬衣领沿袖口及胸前纽扣一条,绣有黑丝线勾边,仔细瞧,似乎还不是单纯的一条直线,而是很精细的微小藤蔓图样。
荆梵音站在他身侧,乖巧微笑,喊了声:“哥哥,早、中午好。”
尹似槿侧仰头望她,鲜红的薄唇唇角些微上扬,漂亮的琥珀眸中光色澄澈,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他望了她会儿,才往旁边稍一瞧,说:“坐。”
荆梵音愣了愣,想说不用了,她就是出来散步消食的,你们有事就慢慢聊,然而,对着尹似槿那双情绪不明的眼睛,到嘴的婉拒话,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见尹似槿一瞬不瞬望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可就是他这耐性很好的样子,才让她越发的心慌。
荆梵音尴尬笑了笑,最终动了,朝尹似槿旁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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