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笑容暧昧地看了眼荆梵音,不敢多八卦,连忙收拾好餐桌,将餐具送进厨房的洗碗柜里,又简单整理了一番,转出来,跟荆梵音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别墅。
灯火通明的山顶别墅,突然空了下来。
荆梵音将张阿姨送到门口,关上门,转身面对宽阔的一楼大客厅,色调冷淡,地砖光可鉴人,玻璃墙明净通透,一眼望出去,能轻易看清外面辽阔的星空,修剪平整的草地。
跟尹宅透着古朴的气息不同,这里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冷感气质。
她之前下车进屋时,刚睡醒的迷糊劲还没过,用餐的时候也只想着吃了,这会儿,陌生感才突然涌上心头,让人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荆梵音挠挠头,原地愣了会儿,突然想起尹似槿还在楼上,对环境的陌生感一下子又没了,她两步并作一步,迫不及待蹿上楼。
所幸这幢别墅看着挺大的,但格局分明宽敞,也就两层楼。
荆梵音到了二楼,很容易就找到了左边最末的那间屋,透出微弱的光亮,应该是尹似槿的书房没错了。
到了门口,还没等她敲门,就听见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
荆梵音敲门的动作连忙顿住,担心他还在工作,万一是什么重要会议,她这么贸然敲门,怕是会打搅到他。
以前就有过一次,她不知道情况,当时尹似槿也什么都没说,她还是事后从他秘书那里得知,那次会议的重要性。
荆梵音蹙眉,犹豫片刻,蹑手蹑脚拧动门把手,推开一丝门缝,透过门缝瞧见里面,尹似槿坐在乌木书桌后,面前一方显示屏,材质剔透的无框眼镜上映着屏幕光,说话时神情冷肃。
果然是还在工作啊……
荆梵音遗憾两秒,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又将门给合严实了。
她无奈叹口气,小声下了楼。
到了楼下没事做,荆梵音找到自己的包,走去客厅长沙发上,盘腿坐下。
她翻出手机,找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综艺,看了两分钟,嫌弃手机屏幕太小,又跳下沙发,跑到前面的嵌入式巨屏电视机前,琢磨怎么用。
荆梵音花了几分钟弄清楚怎么用,将手机上的综艺节目投到电视机上,调好了清晰度,才回到沙发上躺下,愉快地看了起来。
刚开始,她心里还想着尹似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工作完,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扭头往楼上看一眼,后面看着看着,看了进去,觉得这综艺拍得很不错,注意力不自觉被吸引住。
一时间,整个风格冷感的一楼客厅,都充斥着轻软的笑声。
往日入夜后,死寂如鬼宅的山顶别墅,只有浩瀚星空、幽绿草地作伴,今夜却添了抹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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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会议已经结束。
乌木书桌后的人,脖颈修长,戴着无框眼镜,垂着眼睫,依旧望着电脑屏幕,无关会议,只凝视右下角一框监控视频的画面。
画面是楼下客厅,综艺节目已经放完,恢复到初始界面,沙发上蜷缩着一抹小身影,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
他便望着那抹娇小身影,眸中光影一动不动。
寂静的书房,忽然响起一声手机震动。
乌黑的眼睫轻掀,视线如同暗芒掠去,他抬手拿来手机,上面是助理的信息,一条日常提醒。
【尹总,请记得服药。】
尹似槿瞳孔深寂幽清,唇角细细地碾开,笑容诡谲无声,辨不清善恶,也只一瞬即逝。
手机放回桌上,他目光回到屏幕右下角的监控视频,短暂留恋,息了屏幕,他站起身,拧开门,缓声步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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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梵音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尹似槿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脸,擦到颈部时,视线顿住。
他指尖从她领口勾出一条很短的项链,是爷爷大寿那晚,她在楼上换衣服时,他让佣人送上来的锁骨链,还让佣人亲眼看着她戴上的。
她看见尹似槿指腹摩挲着锁骨链的链坠,动作温柔,链坠是木槿花形状的粉钻,很漂亮,就是短了点,戴上就不好摘了,虽然它是锁骨链……
尹似槿似乎在说话,但诡异的是,荆梵音明明没有听见声音,却仿佛在脑海中接收到了他说了什么。
他在问她,喜不喜欢这份礼物,他说这份礼物很特别,它能让他随时知道她在哪里,能让她永远逃不了,但它现在,没用了……
尹似槿笑了,俯下身,伏在她耳畔又问,梵音为什么不能再乖一点呢?
梦境中的话,没有声音,却依然带有情绪。
荆梵音很明显感受到了尹似槿平静的语气下,压抑到病态的情绪,令人畏惧。
她在梦里打了个哆嗦,又看见尹似槿吻了下她的耳垂,一路细细地亲到她唇角,他半阖着眼,贴着她唇,状似无意识地呢喃: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前一刻温柔凶戾,后一刻孤弱乞怜,前后情绪翻天覆地,变化太快,实在不像个精神稳定的人。
荆梵音后怕地吁了口气,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还好,这是梦,尹似槿没疯,现实中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画面忽然变了,还是这间病房,但陈设有了细微的变化,尹似槿衣服不一样了,床上的她,看着也瘦了好多,脸色苍白,怎么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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