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终于看清了清茅小道士的灵根,早已残破不堪,形若虚影。
她反反复复地去看他灵骨的虚影,终于听见了清茅灵根有识之时,所言的最后一句话,清茅说,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陈易之冷声道:“他灵根被削,早已是他人的一具傀儡。今日,在此幻境,你若不杀他,他便要杀你。”
白小雨定定地望着陈易之,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手中捏诀,数千柳叶自天际纷纷垂落,慢慢凝结成一个草棺,清茅小道士的身体飞入草棺。
她袖袍一挥,将草棺收进了掌心。
白小雨沉默地做完这一切,便摸出白羽扇,用力挥舞,幻境若湖水吹皱,波浪散去。
一眨眼,他们已经回到了王都的街巷。
白小雨隐了行迹,朝客栈缓步而去。
四周人声渐渐嘈杂,而身在热闹街市的林悠却满心失落,失望至极。
林悠追随纸鸢的牵引,想法设法地前去皇宫找寻白术上仙的下落。
可惜,每每无功而返。
皇宫之中若有神明,她的道术宛如泥牛入海。
她连接近皇宫,窥伺一二都做不到。
每每欲探,她便会被一道金光阻挡。
那光芒直击灵台,令她蓦然生畏。
林悠站在城楼之下,望着高耸的红墙,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种绝望,哪怕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都不曾感受过。
从前即使,白术踪影天地之间无处可寻,灵雾山日渐式微,她都保有一种希望。
那就是白术总有一日会回来。
可是,眼前的境遇,与她的所思所想所盼所念,差之千里。
林悠绝望了。
她在城楼之下,直站到月至中天。
终于回身而返。
林悠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白新亭,她眉睫低垂,面色冷硬。
林悠出声道:“新亭……”
白小雨抬眼见林悠一身风露而来,背着寒冰剑,淡笑一声,“林悠……”
林悠细观她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白小雨摇摇头,“无事,我要先去见秋云师傅。”
林悠惊喜道:“秋云道尊已经找到了吗?”
白小雨点头,径自往客栈二楼而去。
林悠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四下一望,却没看到陈易之。
秋云道长听到脚步声,察觉到了白小雨的行迹,便拉开房门,以待来客。
“为师,正想同你一叙。”
见到白小雨,秋云道长的笑容还不及落下。
白小雨看见秋云道长的脸,鼻子蓦地一酸,就哭了。
她一开始哭,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秋……秋云师傅……我……你……清茅……小道士……他……”
见她落泪,秋云道长脸色大变,伸手就将白小雨拉进房中,把她按在矮凳上,叹气道:“你先别哭,你把话说清楚,你在哭啥子!”
白小雨吸吸通红的鼻子,眼泪如珠似地滚落,就连额头都已哭得通红,愈发话不成句,“清茅……小……道士,他……灵根……傀儡……幻境,我……我不……桃木剑……清茅……”
秋云道长急得一拍大腿,“你先哭,哭完再说话!”
第52章
白小雨哭过一会儿,心中的愤懑与难过找到了缺口,倾泻而出。
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声音犹带哭腔:“清茅被人削去灵骨,身中傀儡之术,今夜,他……他假借师傅之名……引我入一幻境,想要杀了我……”
秋云道长面色一惊,“后又如何?”
白小雨吸了一口气,“只是后来清茅他……死了。我才从幻境中出来……”
秋云道长脸上一白,“清茅死了……”他脸上的胡须抖了抖,“是你杀了他……”
白小雨僵立片刻,避而不答,将掌中的草棺祭出,道:“清茅就在棺里。”
她下意识地避开谈及陈易之的名字。
秋云道长观她面上神色,已是猜到了几分。
白新亭心性烂漫,即便修为高妙,却没有杀念。
他望向清茅的草棺,见其中的清茅面目如旧,只是灵根不复。
破除傀儡之术,杀得了清茅的,唯有神魔。
秋云道长闭上眼睛,长声诵了一段往生咒。
掌中的草棺随着诵音化作光影,消散不见。
久久,秋云道长复又睁眼,怅然道:“清茅此一生该是命数如此,下一世,盼他长命百岁。”
白小雨垂下眉睫,满心愧疚,清茅是因我而死。
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她始终想不通,是何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而清茅又是如何变作他人的傀儡。
“师傅,这个傀儡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云道长神色肃穆,“傀儡御术乃是禁术,皆因此术阴损,有违道法,千年来都被视作禁术。化作傀儡之人,需为修道之人,道心纯碎,修至结婴,一旦被化作傀儡,便灵骨尽去,形同皮囊,道心不复。”
白小雨蹙眉道:“那是何种修为之人才可行傀儡御术?”
秋云道长,眸色微沉,“听闻傀儡御术,化神之后才可入门一二,若要随心运用,须有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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