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寻见她只着素衣,急道:“贵人为何站在湖边,天光未亮,此处风凉,最是阴冷,贵人还是速速与我回去罢。”
白氏小雨细看了她一眼,“难为你出来寻我。”说话间,便朝小院的方向走去。
雪寻快步跟上,犹犹豫豫道:“若是以后贵人想出门,唤上奴婢,这四下漆黑,奴婢可以给贵人点个灯笼。”
白氏小雨点头,“我也是今夜第一次出来,从前还没看过夜里的莲叶。”
回到屋中,雪寻立刻奉上热茶。
白氏小雨捧着热茶,微笑道:“今夜之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雪寻立刻跪地道:“奴婢晓得。”
待到天光大亮,送早膳的仆从便来了。
雪寻见来人均无异议,提起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兴许,是有人将院门铜锁早早地打开了。
等到白氏小雨生辰当日,公子易果然应诺,命人将院门大开。湖水旁搭建了一小方木台供乐伶抚琴,并有舞姬数人随音起舞。
祝贺生辰的人自是没有的。
唯一收到的生辰贺礼便是公子易赐下的一把团扇。
山水绣面,云烟雾霭,唯有黑白二色。
白氏小雨捏着微凉的扇柄,独坐高台听琴音渺渺,看起舞翩翩。
殿下本是要来,只是今日听闻周通大人急传他入府,周通大人乃是殿下恩师,殿下自不可拒绝。
雪寻见贵人的面目隐在白纱之下不辨喜怒。
日中已过,她上前为贵人添上新茶,问道:“贵人可要传膳了?”
白氏小雨听到响动,见高台下人影纷至沓来,摇头轻笑道:“不急。”
雪寻也看到了那一串人影上了高台。
高台挂着竹帘,帘外问柳的声音发颤,“陶管事,今日是贵人生辰,殿下说不可见外客,陶管事还是请女郎们回吧。”
陶管事已是满头大汗,“周家小姐,诸位女郎还是请回吧。”
今日来的两位女郎乃是府中姬妾,乃是先帝早年赐给公子易的美姬,一个万氏,一个柳氏。可她们推举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周青,她的父亲周通,是殿下的恩师,更是当朝的宰辅。
更何况,她与殿下青梅竹马,御赐婚约,是准太子妃。
因而,陶管事十分犹豫。这一位才是太子府苑未来的主母,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
今日贵人生辰,殿下又恰巧不在,周青偏偏来了太子府苑,若说这其中全是凑巧,他都不信!
陶管事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周家小姐,今日殿下去了周府,若是小姐想逛园子,不若下次再来,小的可细细安排一番,今日,今日实在匆忙……”
周青伸手撩开竹帘,看到了帘中人,着一袭红衣,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
这个就是阿易金屋藏娇的美姬……
这过往一年,耳旁总有闲言碎语,说公子易藏美,又说他将美姬接入了太子府苑。
先帝曾给公子易赐下美姬十数个,周青从不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阿易并不将她们放在心上,不过府中摆设。
只是眼前这个传闻中的美娇娘却是被阿易从外接入了太子府衙,单独安置。
今日甚至还请了乐伶贺她生辰。
“你为何在府苑之中还戴着帷帽?”
白氏小雨娇笑道:“殿下怜惜,不愿我以面目示外人,便许我戴着帷帽。”
周青觉得那笑声刺耳,莫名有些耳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冷声道:“你把帷帽摘下,我要看看你的脸。”
一旁的万氏与柳氏立刻帮腔道:
“不过是个姬妾,周姐姐才是未来的太子妃。”
“是啊,平日里遮着脸,是有何见不得人!”
白氏小雨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手里捏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周青一眼就看清了那扇面。
她眉心蹙紧,“这扇子是……何人给你的?”
白氏小雨见她神色,轻轻一笑,“自是殿下。”
周青心中一沉,她见过这幅山水白摹,就在阿易的书房里,她跟随阿爹前去,见到他桌上描摹的山水,云烟,雾霭,她当时觉得雅趣,求他给自己。
阿易却说,只是闲时描摹,送不得人。
原是……给她做了扇面……
周青脸上的神色更是冷上几分。陶管事素来最善察言观色,本打算插科打诨两句,却听白氏贵人,笑了起来。
“周家小姐今日是专程来瞧我的贺礼?若是如此,你大可瞧个仔细。”说话间,便把那团扇往周青面前递了递。
周青紧咬下唇,羞愤令她的双颊通红,一股怒意直上心口。
凭什么是她,我与阿易十年情分,竟然比不过这个卑贱的侍妾!
周青的目光落在她薄红的指尖上,耳边却听那笑音若银铃,“周家小姐,可是在看我新染的指甲,这薄红色源自捣碎的蕊红花泥,是昨夜里殿下用竹笔给我一笔一划染上的,染得极是匀称……”
周青猛然抬眼凝视那帷帽下的剪影,她咬牙切齿道:“小人得志。”
她回身唤周府带来的仆妇,“来人,拔了她的指甲!”
今日她带着仆从来,本意便是要给这贵姬一个下马威。
陶管事立刻跪地,“周家小姐,不可啊,殿下……”雪寻问柳见状也扑通两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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