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两口紧紧搂住对方,好像只要有另一方在,未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值得期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晚上,两人做了一个类似的梦,梦里,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穿着红肚兜,不断哭闹着。
郁美芬/项护军走进一看,那个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冲着他们张开手,甜甜软软地喊了一声“妈妈/爸爸”,下一秒,梦就醒了。
睁开眼,郁美芬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的,原来做梦的时候,自己居然哭了。
项护军的眼睛同样有些红肿,不过两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异样,因为在这个家里,孩子就是一个时常被提及,又不能被提及的话题。
那个孩子真的好可爱,可终究只是一个梦啊。
******
这些日子塘丰村发生了一件大事,谢家的小儿媳妇生了,生了个闺女。
本来生孩子虽然是一件喜事,可也不至于闹到众人皆知,可谁让谢家小儿媳妇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呢。
首先是谢家的母猪在同一天下崽,一口气生了十六个猪崽子,这在当地是绝无仅有的,一般来说,这个品种的母猪产子,数量都在十到十二个左右,有时候少点,可能只有六七个,一胎生十六个猪仔这样的情况,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没有遇到过。
不仅这样,谢家门口不远处一棵枯死好多年的老树重新抽了芽,一些老人当天就过去看了,判定这棵老树可能活过来了。
这样的大福气就发生在谢家身边,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谢家同天出生的小女婴身上,而且按照谢家小儿媳妇的说法,在她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彩霞如梦,这分明就是大大的吉兆啊,很多人都说,这个孩子非同一般,是带着大幅运出生的福娃娃。
谢家人似乎也很认同这个说法,给这个孩子取名为福宝,再加上谢家这一代小辈里一共有十一个男丁,只有这一朵花苗苗,更叫谢家的长辈将这个小女孩疼到心坎里,为她操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洗三礼。
因为这个大福气的说法,那些即便和谢家往日没什么来往的,也都备了礼物去谢家吃酒席去了,就为了沾沾这个孩子的福气。
当然,这样的喜事,项护军两口子向来都是不参与的。
“美芬啊,你真应该去抱抱那个孩子,我见过那么多婴儿,就没有见到过一个比那女娃娃长的更好看的。”
郁美芬在田垄边休息,边上几个同样在休息的女人和她搭话道。
“我们两口子都不喜欢孩子。”
郁美芬只是淡淡笑了笑,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梦境里那张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再可爱的孩子,还能有那孩子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郁美芬就跟着了魔一样不断回想起那一场梦,尤其是那一声脆脆甜甜的“妈妈”。
她总觉得,当初自己的孩子要是没有流掉,应该就张那副模样。
那个孩子为什么哭闹?是不是怪她没有保护好她?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揪心似的痛。
“你就嘴硬吧,不是我说,福宝那丫头确实很不一样,隔壁村谁谁谁不也一直没怀孕吗,人家就在洗三礼上抱了抱福宝,结果怎么样,嘿,怀上了!”
那个女人就像唱戏一样,一惊一乍的。
“我觉得你也可以去试试,万一真的灵验呢。”
对方显然不会看人脸色,一直叨叨叨没完没了了。
“不是我说你,其实你公婆对你挺好的,他们不是愿意让你过继项老三的孩子吗,那好歹也是你男人的亲侄子亲侄女,随便养一个,和自己的亲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呢,你非得闹到分家,现在好了,和那边撕破脸了,要是真的怀不上孩子,你和你男人老了怎么办呢。”
她觉得自己是出自好意,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
“我说了,我们不喜欢孩子!”
郁美芬腾地站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清楚,她是怀不上了。
“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啊,你是不喜欢?你那是根本生不出来。”
说话的女人也来了火气,她觉得郁美芬这人不识好歹。
“我就不信了,你真生不出来,将来不会去外面抱养一个回来。”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都少说几句吧,何必呢。”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边上的另外几个人赶紧过来拉架。
“我要是抱养别人的孩子,我郁美芬的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郁美芬也是嘴犟,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养别人的孩子,如果不能生,她的孩子就只有当初被流掉的那一个。
说完,她拿起边上的锄头,风风火火走回地里。
******
三天后,两口子拿着地里刚收获的一批瓜菜,骑着二手的三轮车朝集市赶去,在经过一片荒地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
“快停下!”
当时郁美芬的心就揪住了,两口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在河沟边上看到了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那张面孔,和梦里一模一样。
郁美芬想也不想就抱起那个孩子,慌张地扯开遮着婴儿小半张脸的襁褓,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护军,你快看,她好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