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江面色深沉,眉头紧紧蹙着沉声开口:“地球意识。”
这是和眼前这个‘弦’相克相抵的地球意识,只是很可惜的是,它在慢慢消逝,或者说在被带状的‘弦’吞噬。
“之前看的时候要更大一些,最多三天,地球意识就会被完全吞噬。”
印忆柳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她此时此刻似乎也能感觉到李镇江和女院士心中沉甸甸的无措,一场星球本源之间的生存之争就在自己的眼前无声无息地上演,虽然没有血雨腥风,甚至有些可笑有些随意,但她却笑不出来。
她喉头有些涩,“那如果被吞噬了会怎样?”
她其实也知道,还未完全本体化的暗化者已经是灾难级的存在,一旦完全本体化,只会更加棘手。
可是为什么地球意识会消失?
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李镇江不知道,全球的科研院倾尽力量研究了四年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么一天,它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一样骤然消失。
‘诺亚’已经开始投入运转,虽然现在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但他们却对这发现束手无措。
李镇江拍了拍印忆柳和靳炀的肩膀,有些苍白浮肿的脸上多了些笑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他调侃道:“每次多一个人知道就相当于多一个人承担着,我顿时心里就舒坦多了,你也别一副苦仇大恨的神情,人类一时半会儿还灭不了。”
至少他们还是在缓缓前进的,不是么。
印忆柳被李镇江这幅老小孩儿似得调侃搞的哭笑不得,但她知道李镇江这是在变相的安慰他们。
靳炀对这些人类的文明、薪火即将覆灭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再一想想,一旦那些外来的丑东西占领了地球、同化了所有生物,那他的兔兔也不复存在,忽然又觉得这些外来的东西果然讨厌。
武威戎是如此,这些所谓的暗化者也是如此。
他眸色深深,默默地抱着拳听着李镇江和身边的兔兔交谈。
出了研究所,重新踏到地面之时,印忆柳觉得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眯了眯,下一秒一条小臂便挡在了她的头顶。她抬头一看,靳炀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手掌摊开指尖笼成一个弧度给她遮挡刺眼的阳光。
从靳炀指缝中漏出的光芒中,她能看到一片明亮,心里忍不住感慨还是太阳底下好。
李镇江说‘诺亚’基地中已经储存了足够人类维持正常作息的物资和能源,至少数百年,且一直有专门的人在源源不断地寻找贮存。
再怎么不济,退守到地下也可以支撑一段日子。
可是仅仅半天,印忆柳就觉得有些窒息,如果长达百年都生活在地下不见天日,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新生的孩子从睁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密封的顶层,最高不过十多米,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原来曾经的人类生活在天际无穷无尽地的大地上,有飞鸟和蓝天白云。
而死去的亡者也将深深地埋入地底,没有家乡故土之分。
印忆柳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的人看着文献中繁冗的城市文明、闪亮的夜空会幻想,可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见到。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受不了了。
基地城中来往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地下存在着一片巨大的基地空间,他们或许还在抱怨越来越差的环境,在哭嚎着世道的艰辛,又或者满怀希望地努力生活。
无论是何种心态,他们都布满了生机,眼睛里尚且有光明。
此时城门之上有一群进化人在往上攀爬,无数根钢筋和木头在往上运。
z市基地的城墙在暗化者大量爆发的时候被那些暗化者攻击过一次,但是并没有破开,只是把外面一层防护的铁栅给冲散,现在需要重新加固。
印忆柳瞧着他们大声吆喝、努力地在为基地的防备出力的样子,心里的阴霾也散去许多。
忽然,在基地街旁酒馆的岔路口边,她看到了一个抵在墙上的人影,被墙壁的黑影遮掩着看不清,像是一个喝醉的酒鬼。
她有些好奇又多瞧了两眼,终于看清了那巷子口里的场景,身子顿时愣住了。
那哪里是什么酒鬼,而是一个撑着墙壁的男人,之所以觉得他姿势奇怪是因为他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女人,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抵死相吻,忘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不在乎来往人的目光。
一旦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印忆柳耳边的声音也就真切起来,她变异后耳力本来就好,此时越是想忽视,那声音就越清晰,穿过层层熙熙攘攘的呼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又尴尬又觉得有些羞,虽然这并不是她主观意识上想要偷看或者偷听,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并暗暗地为这对年轻爱人的大胆而咂舌。
其实在废土时代,年轻男女的观念也变得越发开放,如今生育率低,并且还伴随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危险,结婚的人越来越少。
就算是恋爱,也比不得和平时代那般情感细腻,他们忙于猎杀变异生物,每天都有在刀剑上舔血的任务,对情感大多是及时行乐的态度。
但是这种当街便旁若无人的热吻,还是非常少见的。
忽然,那被挡住的身材有些矮小的女性忽然抓着身前男人的领子一把推开,一半清秀的面孔在光影的明暗交界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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