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心中有些凄凉,他一辈子都贡献给了国家和科研,一辈子都兢兢业业广施善缘,带出的徒弟们也是科研界的大能,他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中央基地能够拼着一把老骨头散发最后的一点余热,却没想到一次次地在叹息中无奈退让。
中央基地的水远比他想的要深。
白老的身子有些佝偻,像是老了许多,有些疲惫的轻咳一声,无奈道:“如果这次印丫头被审判了,那我这身科研的衣服不要也罢了,我干了一辈子了,也累了。”
他此话一出,本就有些犹豫不决的人更是住了手,白老的意思非常明显,是在用自己这么多年在他们这儿积的一点薄面替印忆柳求情。
几个扎根已久的老家伙本就和白老不对付,闻言冷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所有人么?”
白老只是敛眸没有说话,并没有理会几个老家伙。
为首的老者见状蹙眉叹息,废土时代没有律法可言,就算有,也只对最底层的只能依附基地生存的普通人有用,很多时候律法并不是公正,反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这是混乱动荡的时代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只能尽量维持水面上的平静,却无法压抑水面下的沸腾。
就在这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刻,有人从外头敲了敲门,按理说在长亭审判之时是不允许被打断打扰的,能让守在门外的守备军敲响房门,说明一定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
敲响三声之后,房门内没有动静就代表着首领的默许,门外有身着守备军作战服的青年将士将枪械负在身后,快步走到了主座的老者身前,他满脸严肃凑近了首领的耳旁不知在低语何事,那为首的老者面色越来越凝重,最后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
下首坐着的诸人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老者的变化,心里顿时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会议间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后,老者挺直了身子,双臂抵在桌前,有些严肃道:“也许和这次的审判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是我觉得必须要追加一些需要考虑的因素。”
“就在刚刚,z市基地李镇江发来消息说,那名八级进化人已经成功稳定下来,并且被破坏的基因链重组,融基物质被自主消化。”
白老猛地抬起头看向主位,手有些颤抖,他身边坐着的李军的拥护者,也是这次审判活动坚决的赞同者,听到之后顿时窜起来吼道;“不可能,李院士研发出来的融基枪是无解的!哪怕再怎么强悍的进化人,也不能改变从生理上的溃烂!李镇江一定是在撒谎,是想让我们害怕忌惮从而取消对印忆柳的审判!”
身边的同伴死命的拉着他,偏生李军的拥护者都像是一群被洗脑了疯狗一般,那人不肯坐下,在会议室中大喊大叫。
为首的老者微微顿了顿,接着又道:“李镇江还说,他很有可能已经进阶了。”
这话轻飘飘的落下,却像一枚炸弹撞入了水面,骤然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军部的几名高层猛然站起身子,面色有些激动,“您说的是真的么?那个靳炀他,他进化为九级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李镇江在骗我们,你们不要被蒙蔽了!”
九级的存在是否存在,一直是一个谜。
有人说他们在深海之中探查到了九级生物的存在,也有人说这已经到了生物的极限,是不可能突破的。
整个会议室在一瞬间变得混乱,紧接着,有人默默地将自己刚刚投的审判票挪了出来,投到了否决之中。
有一个人这般做,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越来越多的高层在沉默中取消了审判,唯一还在咬牙坚持的几个都是本来就和z市不对付、或者和李军有利益关系的人。
那科研院闹事的青年人死死地咬着牙,气得胸膛颤抖,“好哇,你们就怕那靳炀醒了之后来找你们报复,一群胆小鬼!懦夫!”
虽然他说的没错,确实有不小的一些人都是心里打颤的,如果靳炀真的进化为九级进化人,那可以说整个大陆都找不到能和他对抗的人,那个疯子长达两年追杀堕落者的事情他们还深深记着,就是因为那群堕落者动了印忆柳。
要是那疯子知道他们一人一票把印忆柳给处决了,指不定要把中央基地都掀翻了。
种种顾虑之下,他们反悔了。
但是他们想是这么想的,被人明晃晃地说出来就是在打他们的脸,给他们找不痛快。
这些人再怎么顾虑靳炀,但毕竟是杀伐决断的人物,此时被一个小小的科研院士指着鼻子骂,顿时就有几个军部的冷了脸,定定的看着那还在叫嚣的青年院士冷冷笑着。
这场闹剧般的审判以混乱开幕,最后悄无声息的落幕。
直到散会,那青年院士不顾身后伙伴的劝诫和分析,冷着脸咬着牙冲出了房间,快步朝着自己所在的实验室走去,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从上层骂到了z市。
怒火中烧的青年人没有发现在经过一处长廊之时,有几个一闪即过的身影从他的身后不远处悄然飘走。
走到长廊之后的墙角拐角处,这青年人毫无防备地被一只忽然伸出的手臂一把拽住了领子,吓的大叫一声,随即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拖进了附近的饿空房间内。
房门“咔嚓”一声撂了锁,青年被捂着的嘴发出阵阵惊恐的呜咽声,但没人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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