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这么早就洗漱了。”
秦婉手指轻抚过傅于景的长发,保养得极好的乌黑发丝,便毫无阻碍地从指间滑落。
心中不禁艳羡咂舌,果然仔细着护养出来的头发就是不一样,可比她的顺滑黑亮多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发油。
“咳,下午练剑出了薄汗,习惯沐浴。”
傅于景觉得喉头有些发痒,也不知道是屋里的炭火太足,还是小姑娘贴得有些近,只觉得后背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热感。
秦婉听到他的话挑挑眉,噢,原来还有点小洁癖。
正悄咪咪躲在前院的门栏处往里瞧的顺子,不禁在心里头朝秦婉竖起了个大拇指。总算是知道她哪点,是京城的贵女们拍马也赶不上的了。
脸皮啊,这秦姑娘脸皮多厚啊。
这要是别家姑娘敢这么直接往房里闯嘛?更别提里头还有个只着里衣的男人,怕不是早就尖叫着掩面跑出去了。
这位主儿倒是坦荡,直接还上前去给他家爷擦发。
啧。
*
“对了,傅公子,我带了自家产的冬茶,拿了一罐来给你尝尝。你家中若有专门放茶叶的锡罐,可以腾到那里头去,更便于保存。”
秦婉临别前站在院门口,似是想起放在他房内的茶罐,提醒道。
此时傅于景已然穿戴好,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刚刚那件被湿发略微浸湿的外衫。
换了一件玄色的云纹缎袍,领口露出了深灰色绣纹滚边,比以往所见的月白色长袍,多了几分凌厉与侵略感。
更显得挺拔俊朗,气势更胜。
“多谢秦姑娘相赠,傅某…也没什么好回赠于姑娘的,若是不介意,可否收下这枚玉佩?”
一改先前的局促,傅于景又恢复了以往清冷淡然的模样。
从腰间取下了一枚,雕刻着祥瑞麒麟的羊脂玉佩。玉佩通体莹白细润,日落的斜阳照过来更显得晶莹剔透,入手有温润之感,一瞧就不是凡品。
秦婉眸光发亮,喜滋滋地收下了这枚玉佩,觉得这伺候人的活计干得也挺值的。难怪那顺子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就给他擦个头发,就得这么一块生气磅礴的玉佩。
这么浓郁的龙气,怎么说也能撑个一两月吧。
傅于景见她毫无迟疑地便收了起来,且面上喜色不似作伪,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既然她这般欢喜他,不妨如了她的愿。
这般想着,望向秦婉的神色又深了几分。
一旁的顺子见着这玉佩,一双眯眯眼瞪得溜圆。
这么大手笔吗?
这玉佩可是他家爷从小所戴,还是先皇后的遗物。就算送人,也是该送给今后他们爷的正妃。
怎的,就这么送给了一个农村小丫头?
待跟着两人行至山下,顺子还是一脸的恍惚。
“秦姑娘,抱歉傅某只能送到这儿了。前方就是村落,若是被人瞧见,对姑娘名声有碍。”
如今两人非亲非故,行为举止已然这般亲近,早已于理不合。若是再亲自送人回家,恐会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傅于景薄唇轻抿,眸光里神色莫辨。
待她及笄后……
秦婉一愣,瞧了眼不远处的田地,没成想今个儿下山路竟走得这般快。
闻言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没事儿,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对了,咱们就别总是傅某、秦姑娘的了吧?听起来怪生硬的。
你比我年长,不如我唤你傅大哥?你也可以叫我婉儿或者婉婉,我二哥便唤我婉儿。”
勾搭第二步,改变对彼此的称呼。
话落便昂起小脸,笑盈盈地看向傅于景。一双明媚的双眸似是点缀着星光,不然怎么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傅于景似有些怔忪,静静地望向笑颜如花的小姑娘。两瓣薄唇轻抿,清冷的眼眸里透着难得的柔情。待人走后才收回视线。
一阵初冬的凉风吹过,半束起的,早已干透的墨发四下飞扬。傅于景轻轻拂下刮到颊边的发丝,喉间呢喃出声。
婉婉。
*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连着三四天的大雪,将秦家村妆点得一派银装素裹,远处的灵璧山也半藏不漏地隐在白雾中,与茫茫的天际融为了一体。
刚到晌午的点儿,秦家村的村路上除了几串浸着黄泥的脚印,已瞧不见一个人影。都各自窝在家里吃着新年的团圆饭,家境殷实些的,还买了白面包饺子。
因着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要好上一成,秦家村几乎家家户户这个年过得都不错。
而今年的新年,也是秦家母女俩,过得最温暖的一年。
屋里生着的碳火烧得旺旺的,一丝呛人的烟儿都没有。跟往年那些还没烧起来,就满屋子浓烟的劣质炭相比,可不止好了一星半点儿。
虽说这饭桌上依旧只有她们娘俩,但光从这席面上来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该有的菜色一点儿都没少。
甚至比秦家外公在世时,还要来得丰盛。
照例往桌上摆了三副碗筷,母女俩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秦婉看着她娘望着主位上的空碗微微出神,似是又想起了惨死的外公。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刚要开口逗个乐儿,就听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十三章 可是,他一个前朝余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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