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眼睛刷地亮了起来:“真哒?!那汗阿玛觉得儿臣写的有道理吗?”
康熙沉默了,他越是不说话,越令胤礽感到焦急难熬。
“这件事,朕有分寸,你想留下德柱性命,朕可以成全你,但德柱不可以继续待在你的身边做哈哈珠子,你可明白?”
胤礽心头一跳,回忆起了杜老太师说的话:皇上学问渊博,若殿下不知该如何来权衡利弊,不如将此事推给皇上做决定。
胤礽按照杜立德教的,以求学精神询问康熙:“汗阿玛的决定一定是最适合的,能够保下德柱的性命,儿臣就已经满足了。只是您准备怎么处置德柱呢?儿臣能不能知道,您为何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康熙惊讶道:“这也是纳兰明珠教你的?”
胤礽红着脸小声道:“是杜太师傅教儿臣的。”
康熙这才收了表情,向胤礽招了招手。
待他蹭蹭跑到跟前,帝王将他捞起抱在腿上,指着其中一份奏章,对胤礽道:“这是纳兰明珠上奏的,他也在劝朕减轻内务府受牵连之人的刑罚。”
由于从小抱儿子养成了习惯,帝王顺手就将奏折翻开给胤礽看,给他念纳兰明珠的上奏。
有的文章,可以用最简单的辞藻,将复杂的事情给表述出来。
有的文采惊艳四座,用词精妙绝伦,回味读过仍觉得滋味浓郁,反复咀嚼,还能感悟出新的意境。
纳兰明珠亲手所写给帝王的上奏,娴熟引经据典,充分举例论证,条理清晰,前呼后应。
胤礽惊叹出声:“哇!明相好厉害。”
现在再来对比一下自己写的东西,那就是甲等作业与不及格作业之间的差距了。
“内务府出事,与前朝亦有关系,这些包衣奴才们与前朝联结为合作关系,朕若不杀鸡儆猴,他们的联系就会一直存在,因此,若不赶尽杀绝,唯有将犯事之人的家人也一并革除职位,才能不让他们有机会再次联合起来。”
而显然,动内务府包衣们的脑袋,比动前朝官员们的脑袋付出的代价更小。
处置了一个包衣家族,又会有新的包衣家族顶上来,若是人不够,多得是下五旗的包衣想要抬到上三旗来。
康熙开始审视起了纳兰明珠的奏折。
纳兰明珠极懂帝王心思,知道康熙不会真的诛灭人九族,写这篇文章劝一劝,为的是广结善缘,顺水推舟而为。
若太子贸然前来找康熙闹腾,非要帝王留下德柱,康熙不会高兴,反而会大发雷霆。
若那时候帝王看了纳兰明珠的奏折,就会冷静下来,真正思索起宽恕德柱等受牵连之人。
纳兰明珠是为了给太子施恩?
不,他是做给大阿哥看的,到时候既能让康熙留下太子莽撞的不好印象,还能让胤禔以为是他的上奏救了胤礽。
康熙猜不透纳兰明珠的心思,可他知道,纳兰明珠不会安什么好心,也就只有保成这傻孩子真以为纳兰明珠是好人了!
他抚摸胤礽的脑袋:“你啊,性子太单纯,还不知世间险恶,下次来找朕之前,先问问索额图,问问老太师就很好,今日这文章,写得精彩极了。”
胤礽被夸奖后笑容更加灿烂了:“汗阿玛,儿臣不单纯,儿臣已经会写文章了,等儿臣随太傅们、太师傅他们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就能长大为您分忧了。”
康熙提前忧心了起来:就保成这纯良的性子,若不好好教导,长大以后太善被人欺了怎么办?
除去保成自己的赤诚心心性,还有个仁爱没分寸的小白泽在影响着。
“你这样下去要吃亏的,”康熙深沉道:“这次若非是你去找了杜立德,若直接来找朕,能说得这样清晰有条理吗?也不怕挨朕一顿训斥?”
胤礽小声道:“不会的,汗阿玛是讲道理的好阿玛,您怎么舍得训斥儿臣呢?儿臣也不怕汗阿玛训斥,阿玛教育儿子,那是应该的,就是您教训儿臣的时候,多避开点旁人。这样儿臣以后还有面子,汗阿玛以后也还有面子。”
胤礽不怕挨汗阿玛骂,也不怕被揍屁股,他在汗阿玛面前丢人也不止一次了,只要别让别人知道就好,那样他还能留一点体面。
胤礽直接听了纳兰明珠的话,还将这事嚷嚷着说出口一事,康熙震惊得脸都麻了,这孩子的脑袋里是一点都没有对“敌人”的警戒心,他就不知道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怎么写!
果然,他得想法子教育好胤礽与仙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大问题,这世间不是完全的光明,而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阴暗的地方,所以别随随便便就相信了别人的蛊惑之言贸然行事。
于是,帝王下令“太子仁善,不欲朕多增杀孽,内务府犯事者,主谋满门抄斩,参与者则斩首示众,其家人流放宁古塔。”
“令纳兰明珠与索额图,去上书房教授太子与大阿哥半天学习,一人上半天课,每隔三天去一次,二人三天一轮换。”
朝堂之上,听到这命令的纳兰明珠傻眼了,扭头就去看索额图的反应,结果他发现,索额图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
纳兰明珠:皇上又想做什么了?
只听康熙在上首冷冷道:“这次太子求情一事,还要归功于明珠的指点,若非有明珠点拨,太子也不会来找朕,朕听闻太子喜爱明珠,才就成全了明珠一片敬业之心,你是太子太傅,可要尽到好好教育太子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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