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孕不育研究中心有规矩对前来治隐疾的患者保密,那么他们定会尽全力促进这规矩的落实,绝不让它有一丝一毫泄露的危机。
太子轻描淡写将御史席珠的诘问糊弄了过去,眼看皇上也不打算深究,他们正松一口气呢!纳兰性德又来凑热闹了。
陈廷敬眼观鼻鼻观心,一边作壁上观,一边思索:认错认的这么爽快,这会不会是太子与纳兰性德同时唱的一出戏?
不怪他想多,实在是太子殿下前科累累,人余国柱至今还在商部闷头干活呢,就等着给大阿哥“以身抵债”!
每次太子一有动作时,陈廷敬都要静下来想一想其中是否有坑在等着。
同样深有体会的还有礼部尚书沙澄,不过好在他年岁大了,今年就打算祈休,不怕操劳干活,因为他马上就要去颐养天年啦!
沙澄以全然不同的精神面貌来参与上朝,顿时就发现了其他有趣的地方。
比如,太子显然在朝臣们接二连三的质疑与讨伐中锻炼出来了。
又比如,皇上也显然已经对太子无伤大雅的犯错麻木了,瞧瞧皇上现在在干嘛?正一手撑着下巴,乐呵呵地看戏!
沙澄瞥了一眼帝王在龙椅上舒适的姿势,心里犯着嘀咕:皇上这样教育殿下,太子还能着调吗?
当爹的不下手来治,等着朝臣们前扑后拥去给太子白送,啧啧。
可惜,满朝文武,明白人实在是太少。
纳兰性德见瞧太子面容微红,似乎是在不好意思,心里憋着的那股气顿时就散去不少。
他锐利的目光稍缓,和气道:“臣亦知殿下为大清国力付出良多,外学是如今朝中商谈的重要国事,应当由各部院共同助外学兴盛,而非殿下一人肩负重任。”
纳兰性德向周围看了一圈,尤其是那几个假借太子面子来他面前晃悠的,那些熟面孔都一一记在心里。
“那么臣静候下属吏官们一一归来。”
胤礽当即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将借走的人一一还回去,转口便道:“汗阿玛,儿臣亦有事启奏。”
“汗阿玛也看到了,如今各部都缺少人手呢!若可再开设些许名额,尽快将空缺补上,政务运行也会更畅通,而外学,显然还缺少懂得外语的人才数量,培养人数恐怕也需要再增添一些。”
他细数若是这些借走的人回到容若身边,那么哪些位置会空缺下来。空缺以后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最终会拖慢外学兴盛的步伐,从而影响本国在国际之上的地位,最终导致户部收入变少。
这个一系列因果关系与等式,胤礽信手捏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三两下就反客为主了。
“所以,儿臣想请各位大人想想办法,若是能给外学再拨一笔资金投入,也许就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了。”
陈廷敬:!
他就发了一会儿呆而已,太子又又又开始企图从国库挖钱。
陈廷敬之前还在低着头假装自己是路边默默无闻的小石头,转眼虎躯一震,集中精神应对太子殿下的穷追猛赶。
不是他抠门,也不是他守财,实在是败家子的实力太强大,若不看着点儿,转眼国库存银就给消耗下去一半。
胤禔出声道:“国库盈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事都要户部拨款,户部的钱财还够用吗?国库银两储蓄过少,则国家根基不稳,如此不断问户部要钱拨款讨要,也显得太难看了一些。”
太子叹息道:“可不是难看了吗?实在是外学如今身处尴尬境地。朝廷各部皆有拨款名目,部院之间有一套流程,可上递申请,等待户部审批。唯独外学没有独立成部,医学研究所、各国翻译、外学学堂,哪一个不是耗银两的大项,都是新学,又是外学,也难怪大人们皆不重视。你们不重视,孤这个负责与外使沟通的还能不重视吗?还不是为了大清的未来,户部不拨款,就唯有靠孤自己掏钱袋子接济了。”
胤祉心头一紧,听见太子二哥的无奈与辛酸,只觉得二哥可太不容易了,怎么连大哥都反对二哥呢?
朝臣一听太子又要自己掏腰包,脸都麻了,上一回太子自掏腰包,直接引出了肃清吏治,陈廷敬抓贪腐抓得更什么似的,就像个疯狗,逮谁咬谁,还想自掏腰包,没门!
从兵部尚书迁为吏部尚书的李之芳出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殿下掏私库去填账,实在是扰了秩序,您也不能做到一直自掏私库去填账,国之重事自然需要投入国之财,一人之力恐难以支撑国财之损耗,长此以往,也不利于您做好太子该做的事,到时候太子只想着赚钱,那么未来谁来治国?”
胤禔淡淡道:“太子自己掏钱,是瞧不起国库存银吗?还是打算仗着汗阿玛的宠爱,肆意挥霍?”
“李大人与大哥都说的是,”太子接口道:“是孤欠考虑了,孤之本心,也不过是担忧外学兴起被影响,若是能有两全其美之法就好了。”
胤禔冷哼道:“两全其美之法,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太子:“孤还真想出了两全其美之法。”
胤禔:“哦?不妨说来听听,我就不信难道诸位大人的问题还能由你一人想到。”
缩小了存在感的胤祉一脸害怕:大哥与太子二哥,一直都是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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