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对那些弹劾姚启圣说的“纵容属下兵卒抢掠良家妇女”,“建妓院以供军中享乐挥霍”,“挪用共财”,“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等报质疑态度。
究竟是污蔑造谣,还是确有其事?他定要将其查得水落石出不可!
胤礽正在为山雨欲来的气息而心怀不安,一封由宫外递来的书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封信的渠道有些奇怪,是惠妃娘娘命人悄悄送至毓庆宫的,也就是说,是掌上明珠给他送信?
胤礽拆开信一看,竟是杜老太师的字迹,言明他如今正受人追杀,且其中三教九流,江湖人士颇多,防不胜防,唯有通过此方式来与胤礽取得联系。
胤礽正襟危坐,仔细阅读,越是看下去,脸色铁青,手指捏得泛了白。
啥也不说了,先将在后宫宠幸年轻妃嫔的汗阿玛给叫来。
胤礽很少会在康熙临幸妃嫔时冒出来,除非有大事发生!
康熙正忙活着,突然听闻人通报,腰上一抖,脸色顿时就绿了。
低头看了看一脸懵的王氏,帝王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黑着脸在太监们的伺候下穿上衣裳,让人将王氏打包带走。
胤礽在书房里等了没多久,就等来了匆匆而来的康熙。
还未等他说话,胤礽急切将信递给了他:“汗阿玛,您看看杜太师这封信。”
康熙很少见到太子失态的模样,拿来信粗粗阅览,已是满目震惊,哪还顾得上临幸妃嫔,勃然大怒道:“朕只当是姚启圣触及什么利益犯了众怒,以至受人群起而攻之,其中竟有这等隐情!”
“福建似有成为鸦片走私之地,各地有烟馆开设,而外洋人与当地官商勾结,百姓之家因吸食鸦片而倾家荡产不计其数,更有此风气传入达官显贵之中,由人贡献给更上一级的官员。”
“吸食鸦片者,成瘾君子,一日不吸,则癫狂疯癫,丧失理智。当地富商以此享乐,培养妓子以助禽兽之欲,其泛滥蔓延之趋势剧烈,而姚启圣以总督之威压各地禁鸦,直接点爆了鸦片利益群体,以至于他们群起而攻之。杜太师说,送往京城的万民血书,其中多为当地豪强与地主勾结串谋所制。”
胤礽语速急切地禀告:“甚至于京城,都已经诞生了三家福康烟馆,经营几个月,还不知卖出了多少鸦片。”
外洋之贸易太过盛大,盛大之后遗症却给了胤礽当头棒喝!
他怎么都没想到,促使国库收入增加的外洋贸易开展,竟为鸦片泛滥于大清提供了契机,这让胤礽高度紧张此事。
其实自古以来就有鸦片在这片大地上出现的痕迹,从三国时华佗制作麻药时,这种以罂粟果实制作而成的上瘾之物已然被记录在了史书之上。麻药此物不可获缺,医学若要发展,此物之种植必掌握于国家之手,绝不能放任民间自行种植。
唐朝时,将从阿拉伯传入国的“阿芙蓉”,北宋时的罂粟之粟果都是“鸦片”,前明时这东西还被作为催情药流传!至崇祯帝下令禁烟,反至国内吸食鸦片泛滥(1)。
那时候京城可没有烟馆,更没有如今福州那么庞大的走私集团。
杜立德的书信上写姚启圣禁烟:海军之队百余人,闯入种罂粟之村,反受村民暴起,伤亡近半,以军压之。有一兵因恻隐之心放过孩童,次日便死于孩童之手,百余人皆牺牲于此。增添兵缘,焚火烧村,而民痛其恶行,皆痛骂姚启圣乃世之恶人,阻百姓财路,草菅人命,不得好死,使其于民间之声望一落千丈。
康熙痛恨道:“此乃误国之奸邪之物,其诱良家子弟,坏人之根基,毁人之意志,惑民众而制动乱,朕明日便下令查抄京城之烟馆,日后私卖鸦片者,一律以反贼论处!”
“杜立德何在,速去将杜立德请入宫中。”
“汗阿玛,作为监察官去往福州的杜太师是悄悄回京的,他寄宿在了明相家中,儿臣担忧打草惊蛇,以至于令那些人提前接到消息逃脱。”
胤礽与康熙关起门来商议,一同定好了接下去的计划。
先悄悄布局埋伏,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捉拿烟馆之人,封闭京城消息,戒严城门。
另一边,又急调令附近驻防八旗前去福建支援姚启圣。
“汗阿玛,前去查案的巡抚与御史都在路上了。”
康熙立即道:“命人快马加鞭前去召回,保护其性命,监视其可有与谁联系。”
大清按明之锦衣卫规格培养了大批銮仪卫,如今派上了莫大用处。
另一头,三阿哥与四阿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二人决定先从那份万民血书研究起来,按照太子二哥的提示,一头扎入科学研究所。
陈廷敬摇了摇头:“看那万民血书能看出什么来?即使是字迹一样,也无法证明姚启圣之清白。”
巡抚与御史负责在明处查案,陈廷敬则负责在暗处,他决定从那些弹劾姚启圣之人的关系查起,翻阅其出仕至今的记录,寻找蛛丝马迹。
夜黑风高时,部院中的火烛还亮着,挑灯夜读的陈廷敬带着他身边最得用的助手,埋首在宗卷的海洋中,看得眼球酸涩,布满血丝。
正在此时,三阿哥胤祉匆匆敲响了部院大门,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与陈廷敬说道:“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陈廷敬皱了皱眉,语气微重道:“如今已是三更,三阿哥此时应去睡觉,皇上只说了命您协助老臣。纵使是为了获得皇上赞许,也不该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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