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越凉终于下了床,抻了个懒腰,神清气爽,“阿郎,我们去看看藏离吧。”
古神都有自保的本事,但他们还是去看看最好,免得藏离出意外。
太炀虽然一直呆在家里同他厮混,神识却一点没放松,将灵力的感知范围扩大到数千里外,自然也知道鹿神森林里来客人了。
并且这位客人还弄了些东西,给阿凉看到势必要闹一通。
太炀没反对,变回小黑龙,由他摆弄着挂在脖子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出到地面上时随意瞟了眼天边,捕捉到一丝微茫的光亮。
看来天就要亮了,春天要来了。
太炀这么想着,又打了个哈欠。
越凉搂着他,兴冲冲奔进森林里,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进,映入眼前的竟是大半座尚未完工的木房子,一旁还散落着许多木材,不由大吃一惊,喝问道:“哪儿来的木头!”
木头不是都被秋火烧光了吗?否则他们玄武族何至于用灵石淬炼完的淬渣来建房子!
东秦拎着一柄石锤在屋顶敲敲打打,听到下方有个蛮横的家伙在喊叫,就下来,随手把锤插于腰间,规矩地对两位殿下行了礼。
“帝君,殿下,别来无恙。”
越凉盯着那座快建好的木屋,眼红不已,“这么漂亮的小木屋,东秦你可以啊。快说,这么多木头打哪儿来的!”
“是林子里的原木,青鸟们栖的歪脖松自是不可用,但有一种笔挺的杉木,就在森林深处。”东秦朝树的方向一指,继续说道,“只有一小片而已,我采了它们的种子,又用灵力在空地上种了许多,这才够用的。”
越凉自重生以来就一直奔走在筑屋垦荒第一线,自认就整个极北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无敌的。
然而现在冒出来个东秦,屋子造得比他好,树种得比他快,甚至还懂得哪些异兽的皮毛可以用来裁作衣被,他们借宿在东秦的洞府中时,吃过他做的汤羹,东秦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这个东秦,简直就是大荒之父。
越凉不由得羡慕了,既羡慕,又嫉妒。
他酸溜溜地问:“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木头?我们有现成的灵流,可以换。”
东秦挑眉:“殿下竟造出了冶炼池?不愧是归墟神君。殿下想要木头自然是有的,至于怎么换,还待殿下与我磋谈一番。”
藏离就窝在树洞里,洞中已经被东秦带来的裘被塞满了,他不得已变回人形,却还是觉得有些热。然而东秦不许他受凉,更不让他的伤腿露在外边,说会被冻坏,藏离只好继续裹着。
东秦建这屋子有好些天了,他一直都是这么能干。藏离记得从前他们流浪时风餐露宿,都是东秦去寻来一些天然的食材,利用手头可用的材料烹成一锅鲜味,就算藏离是辟谷的神,也被那香味引了去。
他如今暂宿的这棵古树便是他们从前的故居原址,只是因为天罚时将极北劈了个粉碎,虽然有玄武大阵护着,鹿神森林还是被震荡到,地面裂开一条缝,旧房子掉了进去,他于是没有地方住了。
藏离又是个极念旧的,徘徊多日不愿离去,最后在屋前这棵古树的树下意外发现一个树洞,就住了进去。
于他而言,住得如何无所谓,住在哪里才是重要的。哪怕能离曾经的家近一些,藏离亦能感到些许安心。
越凉有些悄悄话要问藏离,于是钻进树洞,兴致勃勃地打了个隔音术,还蹭藏离的一角被子盖。
啧啧,这被子真舒服,虽然东秦送给他们的那张也很舒服,可相比这张简直是两种物件。
他好奇地问藏离:“藏离啊,既然东秦已经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已经……?”
话含深意,可见这位老王八当真八卦至极。
藏离一想到这件事就苦恼,眉心登时皱了起来。
他本不是会主动说这些的性子,然而这些天实在压抑得很,又无人可诉,兀自较着劲,整头鹿都快崩溃了。
越凉待他又向来掏心掏肺,是以藏离没有戒备。挣扎一番,终于还是没忍住,同越凉倒起苦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盼他好,可当真又无法完全放下他,实在不应该。”藏离懊恼地说,神情苦闷。
“先以为他救我,心里定还有意的,他却言只是念着旧情,于我已毫无情意。唉,教我该如何是好。”
越凉一听,望了眼远处的东秦,立刻捏住藏离的鹿角晃起来,恨铁不成钢道:“他说毫无情意,你便信了,还把自己弄得这幅魂不附体的模样?你现在气色,同我前些日子见到的残魂差不多了,三魂七魄丢得七七八八。”
藏离被他一斥,有些茫然,“他、他确是这么说的。”
“他说无情,又为何来照顾你,念及旧情本可以将你拉回一条命就撒手不管,何至于给你炖羹做饭,嘘寒问暖,现在连房子都盖起来了?”
越凉毫不客气地道破出来:“你得主动一点儿,否则他怎么知道你是否还念着他呢?”
藏离有些着急:“我这样,难道看不出来吗?”
越凉实诚地摇了摇头,见他陷入沉思中,以为藏离又赧了,又大咧咧地劝道,“你不说,他怎会知道呢。这事儿没什么不好说的,尘世都覆灭过一回了,难不成还要藏掖着,留待下回灭世吗?”
“有的情意不趁早说清,往后再想拾回来,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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