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就是最富庶的极西之地了。极西住有幸存的上古大神,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开拓极西的阔土,挖了很多矿藏,所以极西已经有繁华的神城,较为方便的机关,来往商贾络绎不绝,几乎所有部族都会去极西做生意。
越靠近极西的地方就越热闹,在极北和极西的交界处,有一方土地叫北庙,庙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一座残破的神女像仍立在原地。不知这神女身份为何,但如今她的脚下已建起许多简陋的棚子,其中又有不少木楼客栈,用以迎纳往来宾客。
北庙是一块自由交易的集市区,但这里无人管束,没有法纪,抢夺偷盗的事件频频发生,因此来这里做生意的大多带有侍卫族人。
集市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其中大部分是极北没有的,故而北庙虽争执不断,却一直未衰落,反而更繁荣了。
木狼族习惯在北庙暂住四天,补充食水,用珍珠兽皮换取坐骑然后再往西进发,穿越凄凉的荒漠和断崖,最终到达极西神城——沪天城。
越凉一路上都在试着逃走,但木狼族用的封印术当真有点东西,他没了灵力,想要对抗这些一身蛮力的狼人十分有难度,只能佯装配合。
有两次他成功逃了出去,可不到半天立刻又被嗅觉敏锐的木狼捡拾回去,把他气个半死。
虽然木狼族没有亏待他,甚至好吃好喝,到了北庙又给安排大客栈住,越凉还是很想回家。
他靠在二楼窗边,望着楼底往来的人群,繁华的市井,恍然间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前尘的某个时刻。
这些景致同前世太像了,仿佛是一场轮回,他正身处某个古代的人族小城,飞檐的木楼,宽摆的衣袍,还有道路,木车,马匹,虽有明显变化,但都能找到前尘的痕迹。
是不是他做了一场梦,梦里有高耸入云的巨木水泽,有遗落的森林和海洋,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玄武,还有他那经年后爱意愈发深沉的爱人。
不知道呢。
越凉茫然地看了眼窗外繁华,心里空荡荡的。
扇子似的木门被拉开,狼首领探进头,警惕地望了一眼,发现他没逃走,这才端了盘子走进来,心情畅快。
“玄武,这是你的晚餐。北庙的夔牛肉很著名,还有烤羊奶,都给你带过来了,赶紧吃吧。”
越凉沉默地走到桌边,擦擦手,撅下一大块牛肉大口嚼起来,分明是喷香的肉食,吃进嘴里却很不是滋味。
“你们就不能放我回去吗?”他沮丧地说,“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如果白虎族长没选上我,我们就送你回去。放心吧,木狼族嗜肉,但没有吃玄武的习惯。”
狼首领往窗台一坐,抱着手臂,嘴里叼了根草叶,哼道:“我们不吃会说话的兽类。”
“但现在你还不能走,你的当我的彩礼。”
强盗头子,王八逻辑。
越凉低低啐了一声,不去理会他,试图用美食安抚自己的心绪。
按他的性子来说,只要他不想,即便这群狼硬捆了他去也不能耐他如何,大不了两败俱伤他也一定要回到太炀身边。
可不知怎的,找回记忆后他忽然胆怯起来,不想那么快见到太炀。绑架与其说是被迫的,倒不如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一个为自己迟来的叛逆作解释的借口。
似乎潜意识里十分在意,如果自己不再善解人意,不再包容和妥协,而是任性追随自己的想法,太炀还会爱他吗?
无止境妥协是不好的,无止境任性也是,越凉从前妥协惯了,现在他想叛逆一回。
或许阿郎就快找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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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越凉逐渐摸清周围环境,心里也计划好了逃跑路线。
他们所在的客栈有两层,所有房间都被木狼族占满了,他房间门口和楼底下都有哨卫,一旦发现他逃跑立刻发出警戒,其他木狼狼就会从屋子冲出来将他抓住。
虽说是客栈,但屋内条件仍是很简陋,仅有一张低矮的木床,一张四方桌,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所以要想从客栈出去,除了翻窗别无他法。
这条街道上都是客栈和酒肉铺子,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隔壁街则是换卖草药的,里头堆得满当,也不好躲藏。最好去的地方是两条街外的戏坊和歌楼。
如今似乎还没有精致的戏折子出现,做戏演员只顶着张木雕的鬼面具上台,唱词介于讲故事与祭祀之间,一身兽皮鹿角鹰羽的装束裹得严严实实,所使用的香料还熏鼻子。
如果能顺利混躲进去,木狼族很有可能找不到他。
靠契侣来救显然不太可能了,越凉决定自救。
又过一日,临近傍晚时,狼首领照例带了食物来投喂彩礼,顺便观察一下彩礼有没有想逃的意思。发现他仍是如前几日般无所事事,吃完就躺回床上睡觉,不由暗笑:这玄武还当真向王八看了,总爱睡觉。
他也没管越凉,出门后用封印术仔细锁好房门,这才招呼着族人们去吃东西。
看守越凉的木狼只剩下两只,一只在门口站着,另一只躲在窗台下的角落里打盹儿。
过了一会儿,大抵是屋里用餐的气味太香,底下那只小的很快把持不住,偷偷朝上看了一眼,发现窗子紧闭着,便起了糊弄的心思,想着速速去客栈里顺条牛腿来啃,这点时间人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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