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炀盯着面前那轮极美的明月,想想要狠狠地扯下来,在掌心揉碎。
越凉有小情绪了,他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那些不好的回忆让他伤心了,所以才会有此行径,他若不说就代表想自己解决,这时候上去嘘寒问暖,没有效果的。
他的越凉死犟死犟,往牛角尖里一钻就出不来了。
太炀深呼吸几下,拼命把胸腔里焦黑的情绪摁住。
不可妄为,不可失礼,不可粗蛮。
恭谦,慈悲,纳恨。
是为神君。
……统统都是废话。
他现在嫉妒得快发疯了,想到越凉用那种笑吟吟的眼神看着别人,心底的火就蹭蹭窜起来,怂恿他把越凉关在某处深牢里,给予一通训诫和惩罚,让他失声痛哭,喊都喊不出来。
可那是越凉,他的心肝性命,连疼爱都来不及,如何敢伤害呢?
万般思绪叠加在一起,他一时间有点不敢面对越凉,于是只能狼狈奔逃出来。
没有了“怜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太炀心想。
原先他能够抑制不该有的念头,甚至不产生,就算很不幸萌芽了,他也能靠冷漠的态度糊弄过去,教人发现不了。
越凉不愧是他肚里的虫,明面上若无其事,实则一出就是要撕下他的假面具。
太炀的眸色逐渐暗沉,金色的竖瞳里透着一丝厌恶的烦躁。
他不会变成那副模样,嫉妒失态,面目全非,简直比毒蛇还丑陋。
.
月至后梢时,极北帝君终于不再生契侣的气,自行消化了负面情绪,正要回客栈睡觉,他几乎已经原谅越凉了。
原本这事儿到这里便可结束,越凉也没有继续逗弄的心思,心知今夜把对方逼得太狠,还打算明日醒来后好好儿地道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谁知后半夜时,房间里爬进来一只水仙精,一下就令事情变得愈发说不清。
大荒连族种都稀少,就更遑论礼乐教化了,像这般荒郊野岭中天然修炼而化形的小精怪,性格大多烂漫自由,心无城府,喜欢谁便找谁直说去。
虽生得妖艳魅惑,却并无勾媚祸人之心,只是心性使然,无端向往爱慕的人罢了。
水仙精就是今夜掉落温泉中,被越凉拾起的水仙,某一瞬被他勾走了魂儿,回去后心猿意马,于是前来示好。
如果玄武答应了,她就把他带回山里做夫婿。
水仙精脱光了衣服,慢悠悠爬到床上,然后喜滋滋地靠进了越凉的怀里,用妖术将自己的花香调整成对方最喜欢的气息。
果然,越凉很快就被这花香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抱住她,脸下意识地在她的肩窝里拱了拱,含糊道:“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睡着了……别生气啦……”
然而他一上手,立刻察觉到不对,惊呼一声猛地清醒,眼睛顿时睁了老大。
待看清眼前的是个什么后,越凉震惊地吼起来:“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啊?!”
水仙精娇羞地嘤了一声,头顶巨大的花朵开得很旺盛,努力扭摆身子,弄成一个十分妖媚的姿势,在他怀里躺得很舒服。
越凉嗷地捂住了眼,又烦又急,就欲伸手把她推开。
没想到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是太炀回来了,被他看到了误会,就麻烦了,然而越凉不知怎的在心里迟疑片刻,便错过了躲闪开的最佳时机。
房门被轻轻推开,归来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般场景,一下子僵硬在原地。
越凉正怀抱一个美娇娘,靠在床头,紧实的胸膛上洒了一大片暧昧的花粉,水仙精嘤咛一声,娇羞地藏进他怀里,“怎么还有人啊?”
两人都没穿衣服。
捉奸在床不过如此。
“……越凉?”
声音轻飘飘,越凉冷静地解释,“她自己爬上来的,我也不知情。”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谁先出声说话。水仙精估计是被太炀掌心里捏着的那团神火吓到了,瑟瑟发着抖 ,越凉同契侣对视半晌,两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良久,在太炀沉默的注视下,他勾唇一笑,低头玩味地抚摸了一下水仙精的发顶,仿佛在安抚一只宠物。
又抬起眼,似笑非笑地说:“做什么这么凶,你吓到人了。”
太炀:“……”
他突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水仙精的手腕,粗鲁地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水仙精发出一声惊叫。
太炀看也没看她一眼,随扯来一张布巾遮住她身体,便丢在屋子的一角,死死地盯着那张貌美的脸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里布满血丝。
他扬起手。
越凉眸色一凛,扑过去按住他掌心的灵火,“阿郎,冷静点别杀人!”
水仙精吓得紧紧裹住自己,生怕下一刻就死了,紧张地闭眼尖叫起来。
“……给你个机会,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太炀沙哑着嗓音,神情里杀意浓烈,整个人濒临崩溃。
“说。”
“我……我喜欢他,来找他睡、睡觉。”水仙精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
“你喜欢他?凭什么,就凭你这张漂亮的脸?”他蹲下,出手捏住水仙精的下巴狠狠抬起,尖酸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