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对母女是何等长袖善舞。
施雅委委屈屈地诉苦,说已经在那间房住习惯了,不想搬,妹妹回来了可以再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施雪娴见施雅都快哭出来了,看上去柔弱又可怜,很难不让人动容,她便不再言语,只是用眼神不住打量陆简,看他的意思。
然而陆简还没开口,陆嫣却闷声道:我为什么要住客房。
施雪娴朝陆嫣投来锐利的一瞥。
爷爷,我不想睡客房。陆嫣望向陆简:我能睡自己以前的房间吗?
陆简当即便对施雅说: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客房住,让嫣嫣住回原来的房间。
施雅的眼泪说来就来,紧咬着牙,模样真是委屈极了。
然而陆简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冤大头,当初若不是施雪娴苦苦哀求,说女儿没有人照顾,他亦不会同意外姓人住进陆家大宅。
既然来了,便要有规矩,陆家正牌的女儿是陆嫣,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陆简都会给她摘下来,更遑论区区一间房。
施雪娴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走过来轻拍了拍施雅的后背:哭什么哭,没出息,陆叔叔让你去收东西你便去就是了,陆家这么多客房,随便再挑一间喜欢的。
可我就喜欢现在那间。
那不是你的房间!
怎么不是!
施雪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任性的话来,平白招了陆简的讨厌,推推搡搡将她带回了房间,帮她一起收拾东西,顺带也轻言细语安慰她,来日方长。
一个小时后,陆嫣来到了那间属于小姑的房间,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小姑果然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她的房间几乎是过去陆嫣房间的三倍大,梦幻的粉色壁纸,衣帽间,鞋间,还有洋娃娃房,甚至墙角落还有帐篷屋。
不过陆嫣也看明白了,后来陆简能把这样的房间给施雅住着,足见施雪娴在这个家里的本事。
如果她想帮老爸和爷爷改变将来父子反目的局面,施雪娴肯定是她不容小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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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好几次吃饭的时候,施雪娴有意无意地提醒陆简,让他带陆嫣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但这个提议每次都被陆简无情驳回。
不必做亲子鉴定,他已经认定了陆嫣就是他走失的小女儿。
退一万步讲,哪怕不是,陆简也不想承认。陆嫣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他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那几天陆简都在帮着陆嫣联系学校,陆嫣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溜达。
这零零年代初的风物人情与她的时代大不相同,绝大部分居民还住在筒子楼里,曲折的小巷随处可见,不过主干道街上也在修建高楼大厦,随处可见挖掘机和拖拉机,轰隆隆的噪音伴随着飞扬的尘土。
陆嫣在街上买了一口袋米泡筒,准备带回去给爷爷吃。
她看到小贩将小米舀进一个黑乎乎的满是机油的机器里,几十秒后,机器便吐出了一节节白色的米泡筒,米泡筒散发着甜香和稻香,倒是陆嫣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她嚼着脆脆的米泡筒,进了一家游戏厅。
游戏厅可不像她玩过的电玩城,这里所有的街机都是要站着玩的,大头设备看上去很low很老旧,一间游戏厅大概有十来台这样的机子,不少社会青年和学生簇拥在游戏机前,砸币玩游戏。
魂斗罗一代、街头霸王、升龙版街霸...
陆嫣过去用ipad玩游戏也算是能上钻石段位的级别,不过玩这些古老落后的游戏机,她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这些机器有类似赌博的性质,赢了能吐钱,输了就吞钱,陆嫣转眼就把身上的钱全部输了个精光。
就在陆嫣垂头丧气转身的时候,店老板一个不怀好意的纹身男叫住了她。
别走啊小丫头,再玩两局呗。
我没钱了。陆嫣摸摸空荡荡的口袋:你们这游戏机,太难玩了。
这时候,纹身男挡住了她的去路:哎,输了钱就想走啊。
他指了指游戏机,界面显示负数。
75块,还了才能走!
陆嫣从来没吃过这样深的套路,简直不可置信:这么多!
她今天统共身上也就带了十多块,刚刚输光了,怎么一下子负债变成了75!
这是什么鬼游戏机啊?
纹身男狡诈地笑着:不还钱,你就别想走了。
就在陆嫣进退维谷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沈括。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工T配过膝短裤,路过游戏厅门口。
男人穿白工T其实很危险,那怕平日里看上去是正常身材的男人,也很容易被工T变成猥琐排骨男。
沈括完全不存在这种情况,他肩颈饱满的肌肉线条撑起了这件衣服,手臂看上去极有力量感,是绝对的男友力max身材。
他单膝半蹲,正在小贩的篮子里挑选梨子,垂着头,刘海轻扫着那道漆黑深邃的眸子,格外认真。
买了梨子,沈括起身离开。
陆嫣忙不迭地冲出大门,半道截住他,却没先到起步太急,她半个身子都撞进了沈括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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