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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括将自行车推进了筒楼一楼的门前,然后拿了干净的抹布,将自行车从车身到轮胎,每一处都擦得锃亮无比。
    他神情认真,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门内传来了咳嗽声
    小括,回来了?
    嗯。
    沈括清洗了抹布,挂在水槽上的钢丝上,然后进屋拿了药罐子,走到院子里,将院子里晒干的中药放进去。
    父亲沈建旬从房间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他脸色枯黄干瘦,连眼白里都是干黄的颜色,缀着一些斑迹,眼瞳很是混浊。
    他佝偻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破旧的蒲扇,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药太苦了。沈建旬嗓音干枯,说话的时候还带出了咳嗽声。
    沈括将熬好的中药倒进碗里,递到父亲手边,同时又从屋里拿了清肺的雪梨出来,细致地削着皮。
    在家里,他的话不多,做事却很多。
    父亲生病,家务事基本由他料理。
    沈建旬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觉得,可以不用吃药了,拖累你这么多年,我于心不忍。
    沈括将雪梨递到沈建旬手边,淡声道:不要说这样的话,会好起来的。
    我过问医生了,尘肺治不好。
    会治好。沈括固执地说:现在不行,以后可以。
    沈括自小到大都是如此,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么多年的艰难成长,让他变得更加固执,也越发隐忍,宛如一根绷得紧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
    对了,邻居的陈阿姨今天来过。
    沈括眼神冷了冷:她又来做什么。
    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还买了些菜。沈建旬小心翼翼地说:她是好人。
    好人?
    沈括并不这样觉得,无利不起早,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这段时间,邻居寡妇陈月琴来家里格外殷勤,必定是看见沈建寻气数将尽,盯上了他那笔救命的工伤赔偿款。
    沈括锁好了院门,生硬地说:下次她再过来,把她赶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建寻低声说:我怎么说的出口。
    你不赶她走,让我看见,我会把她扫地出门。
    沈建旬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到门边那辆自行车,问道:那是谁的车?
    我买的。沈括漫不经心地解释。
    这是...女孩子骑的车?
    嗯。
    沈括没有过多的解释,沈建旬也没有追问。
    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沈括极少任性做什么事情,尤其是在花钱用度方面,他格外谨慎。
    沈建旬猜测这辆漂亮的自行车可能是一份礼物,毕竟,儿子是青春正好的年纪。
    是上次路过家门的那个女同学?
    沈括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下次请她进屋里坐坐吧。
    沈括垂着眼,将细长的小刀子洗净,用纸巾擦干了水,收了起来
    她不会再来了。
    家徒四壁,他是不会让她进屋,这是他谨守的尊严。
    我不干涉你的事情,你也不要干涉我和陈阿姨的事情,行不行?沈建寻用商量的语气对沈括说。
    沈括嘴角咧了咧。
    他的事...
    他和陆嫣什么事都不会有。
    第13章
    放学后,陆嫣背着书包跑到陆臻的班级,将两百块崭新的票子递到他的手里:拿去,把欠的钱都还上!
    哪儿来的钱?
    陆臻知道,陆嫣过去存的所有零花钱,都给他拿去还被烧屋主的钱了,现在她口袋里也是紧巴巴的,哪里还有余钱给他。
    陆臻望向自行车道,没见陆嫣的车,他沉着脸问:你把我送你的车卖了?
    我们家离学校挺近的。陆嫣心虚地望他一眼:我觉得骑车完全没必要啊。
    陆臻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子邪火,将钱往陆嫣怀里一塞,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气急败坏地折返回来,夺过那几张票子。
    爸,你干什么啊。
    车卖给谁了?他沉着脸说:重新买回来!
    买不回来了,店家说已经转手了。
    陆臻转身一脚踹树干上,气急败坏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了!老子还没落魄到要你这小丫头卖车给我还钱!
    陆嫣眨巴眨巴眼睛,眼周红了一圈,湿漉漉很是委屈。
    梁庭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把陆嫣拉到身后,责怪陆臻道:你凶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她也是为了帮你啊。
    你跟舒梦绯一样,也当我是一无是处的废柴,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
    就算所有人都说陆臻是没出息的阔少,被养废了,但陆嫣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她见证过老爸创业时代的艰难,她比任何人都懂,这个男人狠起来能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
    梁庭走过来,拉了拉陆臻:就算你失恋了,也不该拿你妹妹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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