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湖拿巾帕轻轻擦拭着她嘴边的污物。
萧桐半眯着眼,模糊中看到司清湖满脸泪痕,然后又阖上了眼睛,无力道:“我没事了,清湖不要哭。”
随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到萧氏牙行的时候,所有人早已听闻了此事,为了不让奶奶担忧,萧椅、萧榛让萧桐在牙行书房的榻上休息,酒醒以后再回去。
她们请了大夫,大夫诊脉过后,表示萧桐的身体并无大碍,所有人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让大夫开了解酒、养胃的药。
直到萧桐喝下一碗药后,萧榛、萧椅才放心离开。
司清湖站在榻前,为萧桐掖了掖毯子,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刚关上门,转过身,她就看到伽罗立在门外等她。
伽罗瞧着她红红的尤有泪痕的眼睛,强自忍下了一半怒火,冷冷道:“司清湖,我有话跟你说。”
司清湖眼看周围也没人,便立在原地,平静地嗯了一声。就等着伽罗把她训斥一顿了。
伽罗沉默良久,眼眶忽然也红了,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想告诉你,四郎一直是我很珍视的人,我很喜欢她!”
她直视着司清湖,坚定的目光刺进了司清湖的眼睛。
司清湖心里有些慌乱、怯懦,不敢和伽罗对视。换作平时,伽罗对她说出这句话,她可以同样理直气壮地说,我也喜欢萧桐,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但她刚刚才做错了事,连累了四郎,此情此景,她真的没有底气和伽罗去争!
“你想我怎么做?”她弱声道。
既然大错已成,即便伽罗让她以后别再靠近萧桐,收回对萧桐的所有心思,她也心甘情愿!
若是相府继续迁怒,她还可以离开牙行,一人承担所有!
却见伽罗又没了底气,垂下脸,道:“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你在她心里,始终是最特别的人。”
“可你今日怎么这么傻,你就不怕连累了她吗?”
“她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句,像是箭矢,直直戳进了司清湖心坎里。
对呀,她不是挺喜欢萧桐的吗,冲动泄愤之前,她怎么不想想萧桐?
相国是她爹,可也是官僚、是权贵,萧桐只是一介商贾,她好不容易从狱中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把牙行经营得有起色,今日她不仅差点断送了她的产业,还差点害了她的命!
她是不是受偏爱太久,变得任性了?
泪水,再次蔓延到眼眶,她舒了口气,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也……我也喜欢她,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请你好好照顾她。明日我会离开牙行,亲自登门相国府,绝对不会再牵连她。”
这……
伽罗霎时一怔,然后无奈笑了,“你在想什么了?”
司清湖疑惑地抬起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吗?
看来她是把司清湖吓着,伽罗赶紧把话说完:“既然四郎在宴会为你扛下了一切,这事应该就过去了。若是你还是离开了,她该有多难过。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若你真的喜欢四郎,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多为她想想,好好照顾她。”
伽罗的眼眶又红了,补充道:“我就……我就不掺和你们了!”
自从她发现司清湖也喜欢萧桐后,想了许多。
既然四郎不喜欢她,眼里只有司清湖,她再有想法也是徒劳。换作别人她还能争一争,可那人是司清湖。且不说四郎自情窦初开就喜欢司清湖,光凭她那相貌,才华,即便她是忽然天降的,她也难以匹敌。
算了,抢不过,天下女人这么多,说不定能找到比四郎更好的!
司清湖看着伽罗潇洒离开的背影,仿佛做了一场梦。
梦里,所有人都指责她是累赘,逼着她离开萧桐,然后她去了相国府,向李枣坦白一切,请求他不要迁怒萧桐。李枣答应了,但永远把她关在府中,了此残生,不让她出去卖艺丢了他相国的脸!
如今梦醒了,她还能留在萧桐身边,有人祝福她,这种感觉,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傍晚的时候,相府的宴会所有人都散尽了。
李枣走回内堂,脸上怒火中烧,周氏和李渝跟在他身后,不敢吭声。
李枣转身瞪着周氏,指着她骂道:“成事不足的妇人!”
周氏不以为然,反驳道:“我怎么了,司清湖骂咱们,我这不是为你出头吗 ?”
李枣气得手指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站立不住,坐了下来。
本来司清湖改唱词在第一折 ,后面还有三折,那斗志昂扬的气氛早让在场的人忘了这回事,待艺伎侍奉斟酒后,他便要展开正题,逼迫求和派的官员重新站队。
结果就是他的好夫人,突然又揪出司清湖改唱词那一茬,把整个宴会的气氛都搞变味了。当他要阻止的时候,已经被楚国公牵着鼻子走了!
这不怪她,该怪谁?
“我就不应该让你参加这宴会!中秋过后,我都无脸面向官家交代了!”
周氏又控诉道:“你怎么不怪那司清湖,就只会挑我来捏!”
提到司清湖,李枣忽然瞪着周氏,像是一把利刃,刺在她身上。
周氏如坐针毡,气势也弱了,怯怯地,不敢与之对视。
李枣狠道:“我就不相信你没怀疑她是澈儿,竟然还故意为难她,煽动所有人向她发难,你这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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