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湖扬起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
两人拉开灯纸,长长的一个,坐落在地上。萧桐轻轻扯着灯角,不让它飞走,并给司清湖递了一支毛笔。
“来,写下你的愿望。”
司清湖接过笔,深深地看了萧桐片刻,然后蘸了墨汁,敛着微笑,红着脸写下“愿朝朝暮暮,与君长相伴”这句话。
幸好萧桐站在她对面,是看不见这句话的。
她把笔递给萧桐,萧桐接过后 ,托着腮思考,想起方才萧椅跟她说的,昨日司清湖见完相国后,在河边哭了许久,看了一眼还在佯装若无其事的司清湖,提笔写道,“愿清湖一生快乐无忧。”
她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窥视彼此写了什么。
萧桐提起孔明灯,司清湖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孔明灯。
两人一人提着孔明灯的一角,写下的两行字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
昏黄的灯光映在司清湖的脸庞,把她含情的双眸照得水光潋滟,格外的漂亮,萧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萧桐道:“放手咯!”
“嗯。”
她们松开手,抬起头,看着孔明灯徐徐升上夜空。
“愿朝朝暮暮,与君长相伴”
“愿清湖一生快乐无忧。”
千家万户,陆续不断地升起了孔明灯,团团光芒点缀着汴京的夜空。
如此良辰美景,萧桐和司清湖还保持着方才放孔明灯面对面而立的位置。
趁着这时机,萧桐认真地道:“清湖,那日在相府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都会认真听你说,也会努力帮你。”
她知道自己目前与司清湖的关系,还不适宜问及她的过去。但她默默承受痛楚的样子着实让她心疼,只要她愿意说,她随时等着倾听!
司清湖感动得泪光闪闪的,道:“谢谢你,四郎。”
“竹蜻蜓,飞呀飞!”
欢快的童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小侄女追着一个盘旋在半空的竹蜻蜓跑。
萧梓握着两个竹蜻蜓走过来,塞了一个进萧桐手中,“给你”然后又去追小侄女了。
这是他方才带小侄女到门外买的。
萧桐把竹蜻蜓递给司清湖,“送给你。”
司清湖看着这小孩子的玩物,陷入了思绪,想起小时候母亲赠给自己的竹蜻蜓,忽然动容一笑,接过了竹蜻蜓,圆木柄放在掌中搓了两下,松手,竹蜻蜓在院子盘旋飞舞起来。
萧桐笑道:“我给你捡回来!”
司清湖看着高高飞起的竹蜻蜓,萧桐追着它去,欢快得像个孩子,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将近子时,萧桐送了司清湖和萧玉奴回牙行,然后才回到家里。
夜已深,外面的烟花爆响声渐渐式微,老百姓的狂欢也沉寂了下去。
司清湖坐在窗边,透过窗外看了看远处天边零星烟花,然后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竹蜻蜓,想起今晚萧桐奶奶单独和她说的话,唇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
奶奶说已经把她当孙媳妇看待,希望她把萧家当自己的家,不必拘谨。
她难以置信地问:“老夫人,可我只是一个艺伎,能配得上四郎吗?”
她一个风尘艺伎,靠卖艺卖笑为生,在正经人眼里做的就是下贱的行当。她们这种行当的女子有好人家收留,大都是做妾或者是续弦,有几个有幸上来就做正妻的?
萧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也是纯良的平头百姓,奶奶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吗?
奶奶握着她的手,慈祥和蔼地笑着,道:“傻孩子,我们萧家也只是个牙人世家,又不是什么官宦权贵。更何况,艺伎怎么了,艺伎凭自己本事谋生,多少人还做不到呢!四郎她太奶奶也是艺伎出身,所以你不必担心奶奶会反对你们。”
这一刻,她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归属感。
她以后是会和萧桐成亲的。
院子的另一头。
萧桐躺在阔大的檀木架子床上,被子盖到胸口,睁着双眼,满脑子都是司清湖。
若是相国大人真的拿萧氏牙行,甚至拿性命威胁她,让她把司清湖送回相府,她该怎么办?
她闭上双眼思考,脑海却立即浮现司清湖站在孔明灯前,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她的倾城之颜,接着便是她们唇齿相接,亲吻的画面。
她吓得蓦地睁开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竟然把那晚的亲吻带入了司清湖的脸。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艺人了?
烦恼让她唇干舌燥,她起身披着衣衫,走出外间斟了一杯茶喝,昂起头的瞬间,瞥见了挂在墙上的司清湖的画像,脚步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画中的人在白帘半掩下抚奏琵琶,只能透过被风吹开的一条缝隙看到她好看的眉眼。
萧桐忍不住抬手抚了抚画中人的脸,笑着叹了口气,心里百般无奈,认命了!
她天生爱女,如此漂亮的女子,第一眼尚且使她惊艳。更何况这段日子,日日相处。
她感受过司清湖的才情,感受过她对她的好,对她的撒娇,看过她在戏台最风光的一幕,也见过她面对生父最痛苦纠结的一面,无论怎样的她,萧桐既着迷又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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