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萧桐把她从柳清沐手里抢回来的珠钗扔了,说要给她重新买新的,她以为不过是随口一句戏言。
“娘子面前又怎敢戏言?”萧桐得意的笑道,像一个纯真的少年。
言谈之间,两人走到了首饰柜前,上面摆满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簪、钗、步摇、华胜等,看得她们眼花缭乱。萧桐拿起一根钗头雕花镶嵌红宝石的金钗,与司清湖梳理整齐的发髻比量了一会,道:“我看这支挺适合你的。”
这时候,中年女掌柜笑盈盈的走过来道:“萧大人当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最新款的发钗,与谁都相衬,更别提夫人那般美丽的女子了?”
萧桐眉头一皱,“最新百搭款?那日后岂不是满大街的人都戴?”
她一脸嫌弃地把发钗放回原位,仿佛烫手似的。她要给司清湖的绝不是烂大街的爆款,而是要独特的限量款!
她那份爱妻心切的心思,掌柜了如指掌,拍了拍手,让伙计捧来一根发钗。
铺着红布的托盘安放的一根发钗,瞬间吸引了萧桐和司清湖的目光。发钗两根细小的钗柄,以金打造,镂空雕刻,头上一只绿松石雕琢而成的青鸾,青鸾张开翅膀,像是要直飞天际。翅膀镶金粉,青鸾尾巴嵌珍珠,嘴里衔着四串细小的金珠,每串金珠末端各坠着一颗珍珠。其雕刻精湛、用料珍贵,的确是坊间不可多得之物。
掌柜的道:“这是本店特做,独一无二的青鸾发钗!”
听到“独一无二”,萧桐脸上露出喜色,问司清湖:“你喜欢吗?”
司清湖微笑点头。萧桐拿起来欲往她头上试戴,她握住了萧桐手腕,顾虑道:“这一定很贵重的。”
司清湖并非视财如命之人,平时也不缺银两,只是从前一直惦记着存赎身费,花钱从来不会大手大脚,不必要买的东西就尽量别买。这支发钗珍贵异常,不决定买的时候,她是不会随便试戴的。
萧桐却道:“只要你喜欢,多贵重我都给你买下。”
掌柜热情笑道:“这钗呀,原价是二百两,既然夫人喜欢,老身可以送!”
“什么?”萧桐和司清湖惊得异口同声。
无功不受禄的,掌柜如此热情必有所图。萧桐立即警惕起来,掌柜犹豫再三,才笑嘻嘻道:“这不大人和夫人迟早都要成亲,老身就想和你们合作,成亲之日,大人和夫人身上所有的首饰都由我店包下,不收一分钱!”
萧桐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掌柜是打算让她们成亲之日,戴上她店里的首饰,日后她便可在坊间借着“司清湖成亲之选”名头打广告。以她们在坊间的名声,所带来的的广告效益自然比几件贵重饰品的价值要更高。
早两日裁缝铺的张老板也上门求合作了,免费为她们制作喜服。
看来宋朝人的商业头脑也不亚于现代人,已经盯上她们的婚礼了!
萧桐想了想,再看看这家店首饰的品质,的确可以考虑合作。但是距离成亲的日子还长远,有许多变数,最终她还是掏出两百两买下这根青鸾发钗,至于合作事宜,待她们考虑考虑,日后上门再谈。
走出店铺门口,萧桐打开首饰盒子,对司清湖笑道:“来,我帮你戴上。”
司清湖本来还因那二百两肉疼着,但看这青鸾发钗如此精美,算是物有所值,心情也舒畅起来,环顾四面,身后是几个侍卫和灵儿,路上还有来往的行人。
“回去再戴吧!”她羞赧道。
“买了好东西就是要显摆。”
萧桐二话不说,从盒子拿出发钗,举起来正要插入司清湖的发髻之中,忽然被司清湖身后十步之外一个从马车下来的男子吸引了目光。
男子头戴黑纱帷帽,身着紫红色宽袖衣裳,刚从马车出来,面前的黑纱随风掀起了一半,可见其面容敷粉凝脂,画着黑浓的柳叶眉,像两把锋利的刀刃,盖在那双阴柔的丹凤眼之上。
只一刹那的目光,萧桐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握着还没为司清湖戴上的青鸾钗,下意识走向那辆马车。
司清湖和护卫都疑惑地跟了上去。
马车停在一家酒楼外,男子下车后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进了酒楼,萧桐驻足看向酒楼内,看着那紫红色衣裳男子领着随从踏上楼梯。
司清湖来到她身边道:“四郎,你看见谁了?”
男子的身影消息在楼梯拐角处,萧桐收回视线,用力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像是见鬼似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四郎,你怎么了?”
司清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萧桐回过神来,道:“我好像看到吴十三了。”
“吴十三?”司清湖不由得震悚。
萧桐口中的吴十三司清湖也认识,曾经是坊间有名气的男艺伎,行当是大曲舞蹈领舞,长相俊美,身为男子却惹得许多纨绔士大夫痴狂迷恋,在勾栏台上为他一掷千金。是萧氏牙行曾经的艺伎,她震悚的是,此人不是去年在戏台上突然猝死的艺伎吗?
正因为他,萧桐和她爹锒铛入狱,她爹身死狱中,而萧家几乎倾家荡产!
“难道我见鬼了?”萧桐喃喃道,回头看那男子乘来的马车犹在,“可马车你们也能看到?”
“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你看错了吧?”司清湖平静地得出结论。
萧桐叹了口气,“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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