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肯往后挪,袁王氏又占着崔家的牛不让用, 一时间僵持在哪里, 竟是谁家也碾不得麦子了。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倒是一直在劝慰,但俩人争吵起来却怎么也不听劝,又没人相让,到如今也还僵在那。
袁来生在家里听袁林氏说了事情的经过,顿时便窜了火气:“这大伯娘未免欺人太甚,没轮到她们家倒先把牛给占了,我去找她说!”
袁来生说着要出门却又被袁林氏拽住:“你别去, 那个人粘剂的要命,你若去了又到处嚷嚷着你欺负她,最后谁也落不着好。”
“那也不能就这么任由她闹啊,大家伙儿可都割好了麦子等着呢,总不能就看她一个人在那儿折腾吧?且夏日的天最是难测, 没准儿哪天一下暴雨,咱们大伙儿都得玩儿完。大不了……大不了再去别处找头牛来。”
袁林氏叹息一声:“能找到何至于如此,咱村里有牛的也就三家,高家的给了外村儿,屠户高耀家的这两日不巧牛生了病,就只剩崔家这一头牛了,咱还能怎么着啊?你忘了前年你逞能,非要一个人去拉那石磙,最后累的在炕上差点就起不来了?”
两人这么一说越发犯了难,就在这时,沈葭和侯远山走了过来。
“干娘,你们刚刚说的事我们俩也都听到了,先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沈葭走上前掺着袁林氏的胳膊安慰着。
袁林氏急的眼圈红红的:“莫非咱们家就单只能是那被人欺负的命吗?前些日子来春中举一个个的都来巴结,如今不过一次未考中就让她们这样欺负。”
“干娘别这么说,街坊邻里之间到底还是好心人多的,也只那王大娘存心找我们的茬罢了。她这人就是蛮横不讲理,又见不得咱们家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这些年我们两家不对付,才让她有了空子就使劲儿的压榨我们,总想踩上几脚来耍威风,何必跟这种人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乡亲们的眼光也是雪亮的,她这种人早晚会遭报应的,咱们犯不着跟个小人一般见识。”
袁林氏拍了拍干女儿的手,心里总算宽慰了些,但想到眼下的这个难题,仍是觉得一阵忧虑。
侯远山道:“我跟来生哥去麦场看看吧,干娘别急,总会有法子的。”
“是啊娘,先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方才袁来生也只是听了袁林氏的描述,具体的还是要亲眼看看情况,然后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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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起到了麦场,仍是热闹的紧。
拨开层层的人群走进去,便见袁王氏牵着头大黄牛一副趾高气昂的得意样子,而叶子则是气的面颊通红,恨不得上前揍她一顿。乡亲们三言两语的劝着,袁王氏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来旺她娘,你就赶快把牛租给来生他们家用吧,你不急,咱们大伙儿可都排队等着呢。老这么干耗着,等都明年咱们的麦子也碾不出来啊,家里马上就要断粮了,你叫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啊。”
袁王氏却很不在意地道:“这牛本来就是我小妹家的,如今她赁给了我,怎么支配自然是我的事。你们若实在着急,就劝劝叶子这丫头,先把场子让给我们家不就得了?我们袁家本是同祖同根,他们来生家就能排的这么靠前,我们家却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这也不公平不是?”
“这有啥不公平的啊,咱们都是按住的位置从村口北面开始往南排的,你们家靠南,可不就得最后吗。至于人来生家,来春中了举人给咱村里争了光,大家伙儿愿意把自己家打麦子的时间往后挪,让她们家靠前排,这又摊上什么不公平的事儿了?”
一个人说完,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就是,你若这都觉得不公,是不是也要去皇宫里跟皇上讲讲道理,问问皇上凭啥不让人来生家交赋税。人家来春有出息,自然有些东西是人应得的,你瞧瞧你们家来旺……”
“我们来旺怎么了,我们家来旺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儿子偷你家的还是抢你家的了,杀人了还是犯法了?”提起自家儿子,袁王氏顿时像炸了毛的狗一般,开始胡乱咬人了。
大家伙儿顿时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袁王氏喋喋不休个没完,叶子懒得理她,刚一扭头便看到走过来的袁来生和侯远山,惊喜的跑过去:“大哥,远山哥,你们可来了,王大娘占着牛和麦场不让用,咱怎么办啊?”
袁王氏在侯远山身上吃过亏,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看到侯远山两条腿仍是止不住地打哆嗦,但面上却表现的极为硬气:
“你……你们别以为人多就能欺负我这老婆子,这牛是我在轮到你们家之前就租出来的,就是今天,所以你们怎么着我都不怕,大不了告到县太爷那里去,让他给评评理,我花钱租的牛怎么不能带走了?”
侯远山上前一步,神色淡漠,深沉的目光直看得袁王氏止不住地心底发寒,却仍强撑着不让自己软下来。
“既然这牛是你先租的,你当然可以带走,可还未轮到你们家你就先霸占麦场,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这里这么多相亲们都亲眼看着呢,都可作证。”
侯远山此话一出,大家也都跟着附和:“对,我们都可以作证,咱们先去请里正大人来评评理。”
这么一说,袁王氏顿时有些心虚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强自挺起胸膛:“谁说我霸占麦场了,我是来牵牛的,是叶子这妮子不让我走,我这才僵持着的。现在我牵着牛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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