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紫苏一听她点的曲目,轻哼道:“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戏。”
沈错以为霍紫苏要找茬,反问道:“我为何不会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戏?我看过的可多了,除了《还魂记》以外,《紫钗记》、《西厢记》、《邯郸记》等等,我都看过,你知道些什么?”
这些都是流行一时的名曲,被改编成多种戏剧,霍紫苏一想沈错的性子,便明白她为何看过了。
如此喜好附庸风雅、风花雪月的人,没看过才奇怪。
只是她看这沈错是有看没有听,根本不懂什么叫情爱,否则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行行行,你厉害。”
沈错微微睁大了双眼,新奇道:“霍紫苏,你今晚吃错药了吗?”
霍紫苏双眼一瞪,气道:“我不与你计较,你还不自在了吗?”
那边戏已唱了起来,沈错一心两用,并不如何关注,显然对奚落霍紫苏更感兴趣。
“没有没有,我自在得很,那方金玉良缘坊的丝帕我看着不错。”
她不说还好,一说霍紫苏更是气恼。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选了条中看不中用的丝帕,沈错就看着还不错?
还说什么懂情爱,她看沈错懂个鬼的情爱。
“你喜欢就好。”
沈错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霍紫苏竟一点儿也不接她的挑衅,将姿态放得如此低。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好奇起来也不再针锋相对,疑惑道:“霍紫苏,你这是真的改了性子啊。怎么,难道是什么事有求于我?”
霍紫苏虽不能说是心灰意冷,但颇有几分大彻大悟的感觉,一想到此后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沈错这些个惹人生气的话语便也能忍上一忍了。
“我没有事求你,今日便只是来为你庆生,以及和你告别的。”
沈错「咦」了一声,问道:“你见我真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霍紫苏没好气道,“你都放下,说那些是前尘往事了,我还能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我总归相识一场,今后你不在江湖,我们也不知是否还能相见,这次便好好告个别吧。”
沈错听完一时没有说话,喝了一口桂花酒才问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日是如何给我下毒的?那一日一同吃饭,我一直都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没有机会下毒。”
她旧事重提,辛长虹和张雁来顿时生出警惕。霍紫苏倒是没有隐瞒,坦然道:“化气散并非毒药,我也没在你的吃食之中下毒。你曾为我疗伤,当时化气散便已进入你的体内。”
“好哇,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为我挡箭,我又不是躲不开。原来不是你蠢,是我天真了!”
沈错当日虽嫌霍紫苏多管闲事,但看在她为自己挡箭的份上亲自为她疗伤,没想到竟就此埋下祸根。
“可为何偏偏是那日与你一同吃饭以后发作?”
霍紫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沈错解答疑惑:“你还记得当日我点了一道菜吗?”
“紫苏鱼生?”
“没错,生紫苏是化气散的药引。”
沈错一拍桌子,不知是生气还是惊叹:“你们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霍紫苏垂着眼,苦笑道:“一力破十会,你与你姑姑两人武功纵横天下,天明教众也皆武功不凡。
我等若与你们正面相斗不过以卵击石,便是算上朝廷的军队,最后也要两败俱伤。若非长公主提出这一……”
她说着突然住了口,沈错却没漏听她的话。
“这是我母亲提出来的?”
霍紫苏自知失言,解释道:“她不曾想伤你性命。”
“哼,何须你说?”
沈错并不是觉得意外,却依然因柳容止的手段背脊发凉。
若论武功,她母亲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至多也就与霍紫苏一般水平。
然而论谋略——无论阴谋还是阳谋,整个大炎恐怕都难有望其项背的。
霍紫苏解答完沈错的疑惑,终于开始说自己想说的话。
“沈错,你我二人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心底将你当作朋友,如今斗胆想给你几句忠告。”
若是过去,沈错哪里会听霍紫苏所谓的忠告?但今日她几句坦诚的肺腑之言让沈错有些改观,便也耐了些性子听她完。
“哦,你能有什么忠告?”
霍紫苏微一踌躇,最后深吸了口气道:“我知你曾是天明教圣女,不知俗事礼教,过得也是纸醉金迷一般的生活。
只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该为将来做好打算。你那四位侍女均是重情重义之人,对你敬爱有加,你也该收收性子,不要辜负她们的情义了。”
她自知没有立场对此指手划脚,如今不过是求一个死心。
她做不到那四人的大度,总归当初相识一场,她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沈错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我何曾辜负她们的情义了?”
霍紫苏叹气道:“那她们为何没在你身边?”
沈错一想便有气:“是我母亲要拆散我们,关我什么事?”
难道她不想要解语几人在身侧周全服侍吗?
霍紫苏见她丝毫不知悔改,终于也有了几分怒意:“你若心性坚定,又怎会、怎么会再收了胭脂?”
沈错眉头一皱,不开心道:“她们不在我身旁,我总得再找个人暖床,你这人怎如此爱管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