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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是太医,不会治病,陪着你又有什么用?而且我肚子饿了。”
    “你——”柳容止气得不轻, 恼怒道,“沈狷介,你都说自己只是忘了往事,并非傻了,难道相处这两年,你就一点儿都不懂我的心吗?”
    沈云破字狷介, 意为性情正直, 洁身自好,不与人苟合。作为魔教教主而言,着实是个名不副实的字。
    沈云破凝神看着柳容止一言不发,神色十分平静。面对这样的问题,她既不惊讶也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望着对方,仿佛一种无言的控诉。
    柳容止并未退缩,强势地回望着沈云破,似乎是一定要一个答案。
    沈云破这才慢悠悠地答道:“容止,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那你想要我明白什么?明白了又能如何?”沈云破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思考,“即便已经忘记过往,我也深刻地了解到我们不是同类人这一点。
    京城皇都非我所愿,深宅大院非我所愿,如同囚鸟一般亦非我所愿。你却是要我去明白什么?”
    “那你要我如何?你如果不想待在京城,我们可以去他处,你如果不想待在深宅大院,我可以陪你踏遍山河。
    你只说你不想要什么,却从来不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云破摇了摇头:“你说我不明白你,自己又何曾懂我?从来就没什么我们,我想要你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开。”
    柳容止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沈云破,唯独无法接受这件事。
    “这不可能!”
    沈云破似是早有预料,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谈的呢?你去好好休息,我要等我的晚餐了。”
    柳容止咬牙道:“难道这两年多的时间,你一点触动都没有吗?你难道不会觉得不舍吗?”
    她从未如此尽心尽力地讨好过他人,即便是对曾经的沈云破,她的表现也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然而如今立场颠倒,无论她如何体贴周到、温柔蜜意、掏心掏肺地对待沈云破,对方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破绽。
    柳容止甚至拉下脸主动暗示引诱,沈云破却只是露出无辜单纯的目光,叫人不忍玷污。
    她一边担心沈云破想起过往,一边又希望她想起曾经对自己的感情。即便被怨恨着,也好过如今这样的折磨。
    沈云破垂眸敛眉,静态如佛面般安详:“你是我哥哥的妻子,无妄的母亲,我们之间即便有感情,也不过是姑嫂之间的亲情罢了。
    长公主,过往是非恩怨早就该随着我的遗忘消逝,你为何又要念念不忘?”
    柳容止最看不得的就是沈云破的这种看淡世俗的神情,虽明知羽化成仙是虚妄之谈,但她总觉得沈云破当真会飞升成仙,离她而去。
    “你胡说!如果只有我念念不忘,你为何还记得絪缊?为何要那么关注景城?”
    听到絪缊这两个字时,柳容止几乎要以为沈云破已经回忆起了往事。
    然而再一深入思考,如果沈云破真的已经记起曾经那些事,就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絪缊来自露马脚。
    柳容止曾不止一次地试探过沈云破,可后来发现,那实在是太累了。
    比起猜来猜去,她更想珍惜与云破一起的时间。但在心底深处,她并未完全消除这一想法。
    沈云破淡淡地道:“絪缊……是很重要的人吗?我原以为那大抵只是一场梦,景城虽似她,但我知道不是她……你不必过分介怀。”
    若说柳容止对沈云破的周到体贴是出于爱,那么对她的忍让则是出于愧疚。
    从本性上来说,她绝非是一个忍气吞声,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的人。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又如何能不介怀呢?
    “一场梦?”柳容止挤出一丝冷笑,“只要我记得,你永远也别想将那当作是一场梦。柳容止是我,絪缊也是我,我就在你眼前,你为何要透过别人看我?”
    “「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
    柳容止,若絪缊是你,那么大炎的长公主是谁?我并未透过景城看到了谁,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梦幻泡影。”
    絪缊不是柳容止,也不会是大炎的长公主,从她抛弃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世间就再没有絪缊这个人。
    柳容止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头脑晕眩,视野模糊,身体发冷,额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水。
    明明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再次回想起来,仍能让她心口剧痛。
    如果絪缊只是一个梦幻泡影,那么她曾经与云破的那些又算什么?
    柳容止喉中一甜,唇角溢出一股鲜血,多年不曾发作过的旧伤竟在此刻复发。
    侍女们正端正食盒进门,见到她衣襟上染着的鲜血,都是吓了一跳。
    “不要声张,叫管事过来拿殿下的令牌去宫中请太医,吃食就先放桌上吧。”
    沈云破此时终于有了一些长史的样子,一边嘱咐侍女,一边镇定地将柳容止抱起往内屋走去。
    柳容止闭着眼,脸色显出异常的红晕,气息也十分虚弱:“云破……我只是希望你能等我几年,为何你不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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