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错似有所感,点头道:“那便点一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吧。”
几人见她做了决定,都微微松了口气,只有柳容止和胭脂看着白林秋若有所思。
香薰缭绕的屋内,一名□□着上身,身形精干、面容妖冶的男子掀开床帘,从床榻上坐起。
点缀着嫣红桃花的幔帐之下,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另一具女性身躯,只是这具身体看起来毫无生气。
若是再仔细一些查看就能发现,那白色的幔帐上所点缀的并非是什么桃花状的纹饰,而是喷洒出的鲜红血液。
“铮儿,身体恢复得如何?”
在年轻男子面前站立着一名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虽然白发白须,面容看起来却颇为年轻,可谓鹤发童颜。
“多谢父亲关心,如今应该已经恢复到了十成的功力。”
这两人正是白严与沈铮。
沈铮的面容与沈错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眼之间妖异之色更浓。
此时唇角还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看起来诡异非常。
而白严相貌威严,与白林秋看起来毫无相像之处。
“那就好……”白严点了点头,“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可以的话,你便在这继续精进武功,其他事先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我听说朝廷已经开始调查暗娼馆的事,若是那些软脚虾管不住口,我怕迟早会牵连到我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杀光事件相关之人吗?”白严看向沈铮,冷哼道,“不说你杀不杀得完,即便杀得完又如何能保证不留下更多的线索,更甚至是被他们设下的陷阱抓住?
等朝廷调查到是迟,你现在出手反倒是早。朝廷此次的目的十分明确,江南豪族和白云山庄都是他们肃清的目标,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好好练武,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
“难道我们的计划要就此功亏一篑吗?那么父亲您筹划多年的大计又该怎么办?”
沈铮面露不甘,白严垂眸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炎朝如日中天,我们唯有乱中才能窥得一线胜机。只不过无论是柳容止还是那狗皇帝都不是等闲之辈,等他们犯错太难。
在错过西北地动的骚乱以后我们就已丢失了主动权,刺杀柳容止失败更是丧失了最后一个机会。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苟且蛰伏,再静待时机了。”
“静待时机?父亲,我们已经隐忍蛰伏二十余年了,再等下去又要等到何时?
您已经年近花甲,就不怕看不到我父亲所期望的景象吗?”
“就算我看不到,只要你能看到就可以了。”
“可是我怕自己也看不到!就算熬死了柳容止,还有我那不识好歹的妹妹会来阻碍我。
就算熬死了那狗皇帝,也还有狗皇帝那一群的子女坐享其位。
这些原本都该属于我,可是现在呢?我就只能这么苟延残喘地等待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机会吗?”
沈铮宣泄着自己的不满,白严则微微眯起了眼睛,语调冷了些:“若非是你刺杀柳容止失败,此时我们应该已经成功挑起了皇室与沈错的矛盾,他们又哪里来的精力再来调查白云山庄?”
沈铮面色微变,自知理亏又迫于白严的威严,咬牙道:“此事是铮儿办事不利,铮儿甘愿受罚。可父亲,若非是中途有人捣乱,铮儿也不会失败了!”
白严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摸着沈铮的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或许就是命吧,我也没想到消失多年的霍鸣雄为何会出来捣乱,而且功力大增,连我都差点着了他的道。”
“命?”沈铮咬牙切齿,双目赤红,不甘心道,“父亲您何时信起了命?我不相信命,不相信这般凄惨便是我的命运。
我父亲是天明教主,我是他的长子,那教主之位本该属于我!
我父亲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与能力,若非沈云破吃里扒外,柳容止暗中算计,这天下也本该属于我父亲,属于我!”
白严似是因为他的话回忆起了往昔,目光悠远地望向了窗外。
“你说得对,若是相信命,我就不会辅佐你继续完成教主的遗愿了。
那沈云破与柳容止都罪该万死,就算看不到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我也一定要在死之前杀了这两人为教主报仇。”
沈铮如同稚子望着白严,信任地点了点头:“父亲,我父母早逝,世上只有您待我最为真心。若非是您,我或许早就被我那偏心的姑姑杀害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父亲的遗愿,也一定会孝敬您老人家。”
白严面露欣慰:“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林秋……”
沈铮神色微变,语气也低沉了下来:“父亲您放心,我不会责怪林秋的。她性子温和,平日连人见了杀鱼都觉不忍,乍一知道我做的事自然无法接受。
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我将来功成名就,她就会理解这一点的。
她是我的妻子,而且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我依然会对她好的。”
白严这才露出了笑容:“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林秋也是被我宠坏了。原本是想着让她不要接触这些,安安心心地给你当个贤内助,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我原也是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算了父亲,不说这些了。
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精进武功,至于其他事就麻烦您来定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