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听了这些才释然了一些,她自己想哪儿去了,她和谢昭现在有的只是师生之谊,何文旭当然也不会乱想什么的。
静姝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外头水上风大,她穿着一件大氅走到甲板上,看见远处开在前头的船上,也有人孤身站在船尾上,那人看见静姝出来,稍稍偏了偏身子,不过片刻,就又钻进船舱里去了。
丫鬟没找见静姝,跑到甲板上看了一眼,只捂着脸拉着她道:“姑娘一早的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快进去喝一口热粥吧。”
静姝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跟着紫苏进了船舱。
谁知就早上片刻吹风的功夫,静姝就着了凉,到下午的时候,身上就发起了热来,可船还在河上开着,前面的船跟后面这艘隔开了百来丈的距离,丫鬟见静姝冷得直打寒颤,忙让船老大把船划快点,想要赶上前头那船。
可前头那艘船的船老大见后面的船要赶上了,也跟着加快了速度,两艘船又隔开了百来丈,气得紫苏指着前头的船骂道:“没眼色的东西,等今日靠了岸,一定让三爷把他给辞了。”
这些都是何家的私产,船老大都是用久的老家人,紫苏也不过就是说句气话。
静姝却又难受的紧,刚才一阵子船行的太快了,她又晕起了船来,现在肚子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只是吐不出来,她拉着紫苏的手道:“你让船家索性慢一点,前头的船看着我们跟不上了,自然就停下来等我们了。”
“我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紫苏自责了起来,忙让其他小丫鬟去和船老大交代一声,船果然又慢了下来。
静姝身上却烫得厉害,原本她前世这几日就是在病中。
所以才又在何家住了下来的,谁知道现如今上了船,还是逃不了这一病。
“姑娘觉得怎样,好些了没有?”紫苏探了探静姝的额头,越发着急起来道:“今晚靠了岸,可是要让三爷找个郎中来才好,姑娘这烫的厉害。”
静姝却道:“不打紧,外祖母帮我在观音庙卜过卦了,说这一路上都顺遂呢!”
“才上船一天就病了,哪来的顺遂!”紫苏着急道。
静姝只觉得昏昏沉沉,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眼皮沉得都快支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便听见耳畔传来了男子冷清的声线。
“表小姐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又受了风寒,所以一下子发出来了,看着虽然有些吓人,其实是没有大碍的。”
这声音太过熟悉,静姝想着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她努力睁开眸子,看见谢昭神情温和的看着她。
“谢昭……”不知是梦是醒,静姝脱口而出,脑袋却像是要被炸开一样的疼痛。
“真的不碍事吗?都病糊涂了,喊起你的名讳来了。”另一个声音在静姝的耳边响起。
静姝很想再睁开眼睛看看那人是谁,却始终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只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捏紧了被褥,咬牙切齿的□□着,眼角落下泪来。
被蓦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谢昭也是愣了愣。前世的静姝很喜欢这样喊他,她从不喊他的表字,她说她不想让人看起来他们很亲密的样子,因此执意只喊他「谢昭」。
谢昭、谢昭……一直喊到他死的那一天,他看见她手足无措的跪在自己面前,哭成了泪人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责怪她。
要怪就怪自己对她太过上心,把她看的太重了。
她也只是被人利用、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而已,也许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错过。
但刚才的那一声「谢昭」,却和以往的都不同,放佛他是她茫然中的救命稻草,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是,我是谢昭,我……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且不说她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便是她已过笄龄,他也不能再这样回她了。
他们的缘分在前世早已经耗尽了。谢昭今日才明白一句话:相见不如不见,他不该来见宋静姝的。
谢昭握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对何文旭道:“无碍的,只是说胡话而已,等她醒了未必记得。”
何文旭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谢四爷自然不会和一个晚辈计较,更何况还是一个病着的晚辈。
“不过船上的药草不够,一会儿找一个繁华些的小县城靠岸,派人上去找药铺照着我开的方子抓些药上来,喝上两三天也就好了。”舟车劳顿还生病,静姝这一路上只怕是有得煎熬了。
静姝醒过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她又做梦梦见了谢昭,那人浑身是血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杀他,她吓得无处可逃,就醒了过来。
“啊……”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坐在床前的丫鬟,紫苏抬起头看了静姝一眼,忙问道:“姑娘醒了?”
静姝看见了紫苏,这才知道自己是真醒了过来,有些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她这一开口却是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紫苏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看她喝了两口才道:“这会子都子时了,姑娘这病来的急,幸好谢先生懂医术,帮姑娘开了方子,让小厮去岸边的镇上抓了药回来,熬给姑娘服下了,这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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